他感觉今天黎烟莫名针对他,刚想辩解几句,后座门开了。
男人神色中并无被冒犯的不悦,他当然不会因为这些事与她生气。
“小烟,好久不见。”
他的白衬衣在幽暗的夜里显得突兀,仅仅是与他面对面站着,就令她有一种下里巴人撞上阳春白雪的错觉。
确实是好久不见了,距离上次在机场送别已经两年半的时间。
那一次,她几乎将所有话都露骨的表达了出去,但她用了“拿得起放得下”的聪明姿态,所以如今再见不至于尴尬。
这两年半黎烟也回过孟宅,次数不算少,只是每一次他们都能做到与彼此“恰巧”错开。
《家园》仍旧完好的悬在孟宅的墙上,他们心照不宣的规避见面,任彼此成为镜中花。
镜中花难折。
中秋不妄贪
“孟叔叔。”她收起无理取闹的架势,沉缓而乖巧地叫人。
孟斯奕合上车门,示意小陈暂且开车去别处,然后与黎烟往路边走,她小跑着跟上他的步伐。
城郊安静,冷色调的灯光温和的洒下,黎烟有一搭没一搭地踩他地上的影子,耳边是清凉的风,温度恰好令人舒适。
此刻他们像是平凡的家人,在这么一个平凡的秋日夜晚,平凡的出门散步。
“小烟,听顾教授说,你拒绝了对外交流的项目。”
在青年艺术展之前,顾毓石教授曾递给过她一张出国交流的申请表,黎烟考虑了一周后最终还是把申请表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是。”
“原因是什么?”
“我不向往那里。”
“你没说实话。”
“那您觉得实话是什么?”
孟斯奕在一顶路灯下停住脚步,转过身,目光落向不远处的别墅。二楼的窗中,有一道驻立等待的身影。
“跟他有关,是不是?”虽是问句,但他语气笃定。
黎烟没有否认。
“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至于原因是什么,很重要吗?”
他表情镇定,说的话却带有几分轻蔑:“他算是哪门子的原因?”
黎烟这才终于抬起了头,与深邃的眸对视。那是一片容易让人溺沉的海,她从不敢过多地看,而她印象中的这片海,从前从不轻易的轻视什么人。
“孟叔叔,我是个成年人,可以为我所有的决定负责。”
“你所谓的负责就是搬进这座又偏又远的房子,去趟医院都像是翻山越岭,还要做他的司机,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又要为他跑前跑后,而他只需要像一个巨婴一样站在一边等你。黎烟,恐怕任何一个头脑清醒的人都无法明白你这种莫名其妙的付出。”
虽然久未相见,但他对她的生活仍旧了如指掌,细节到去医院跑前跑后这样的事他都清楚。
“两个人相处不就是应该互相搀扶吗?总是计较谁付出得多多没意思,非要这么说的话——孟叔叔,我与你之间,你为我付出过许多,而我才是那个‘巨婴’,你又为什么不赶紧将我甩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