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天是紫粉色,加上高架这一绝佳视角,晚霞简直成了看一万次都会被惊艳的美景。
黎烟沉默的放空,短暂忘记了令人烦躁的车海。
她荒唐地联想,假使小姨还在,自己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在没课的下午开车载着她去医院复诊,然后在归程的路上不幸遇上堵车,黎嫣嫣那么一个文学细胞泛滥的人,看到这样的晚霞会不会矫情的赋诗一首,接着被自己毫无掩饰的嫌弃?
“假使还在”是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假设。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宋初霁是她对小姨亏欠的“出口”,那些缺失的耐心与陪伴,她竭尽所能弥补给他。这种错位或许很离谱,但她需要被允许这种无伤大雅的心理安慰方式。
“宋初霁,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忽然说。
“为什么?”
“因为每年中秋你都要陪我吃月饼,直到八十岁。”
知道她又在胡搅蛮缠,他说:“行啊,那我每年都陪你吃五仁月饼。”
“为什么是五仁?”黎烟嫌恶地白他一眼,“拜托,我与五仁势不两立。”
宋初霁笑。
车潮渐渐流动,夜幕落下,昼夜交替之中,这是宋初霁想要留住的美好。
他们住的房子在城郊,到家时已经晚上七点,黎烟将车停在院中,熄火。
下车时却有一阵强烈的灯光对准他们,从院外照射进来,如直入的明月。
见她被刺得闭起了眼睛,外面的人将车灯转换成近光。
车牌是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黎烟定定站在院内,没有上前,院外的人也没有下车,尚未关上的院门像是楚河汉界,好像踏过了就要下乔入幽一般。
最后还是她首先结束这场对峙。
黎烟把包递给宋初霁,“你先进去。”
宋初霁迟疑地接过,手相碰时不忘叮嘱她:“早些回来。”
“知道。”
然后她头也不回的朝外走。
许久不见,小陈倒是看着有些发福了,见她出来他立即下车来迎。
“黎烟小姐,好久不见,先生挺挂念你的。”
她没好气:“你是他肚中蛔虫吗?”
小陈吃了个瘪,“您还是上车吧,先生在等你。”
黎烟看了黑漆的车窗一眼,没上车,而是跟小陈说:“我不上去,你让他下来。”
小陈:“啊?”
“既然是他要见我,为什么要我上去找他?”
“大小姐,您这是无理取闹。”
她无所畏惧:“是又怎样?”
小陈又吃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