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受到一层衬衫下的温热与坚硬,感受到木质香调的安心。
明明醒着,黎烟的脑海却无数次回放那个荒唐的梦。
不止她踩碎了他的西服,他亦揉碎了她的裙摆。
性不光光是人类兽性,不然她怎么会只梦到他,而不是别人呢?
有臆想,代表喜欢。
抵达时已是午后。
黎烟揉揉眉眼,装作刚刚醒来。
孟斯奕在她起身之后用力舒展自己的手臂,被压的太久,半边身子几乎没了知觉。
黎烟下车时回头望他一
眼:“孟叔叔,以前没发现,你的肌肉很发达。”
孟斯奕也推门下车。
后备箱里,他准备的是意料之中的玫瑰。
黎烟觉得孟斯奕有一种死板的浪漫,她猜想从今往后数十年小姨都将收到一束这样的玫瑰。
“请以一支玫瑰纪念我。”
小姨给孟斯奕的最后一封信上如此写道。
红烈的花放置在墓前,与其他黄白的菊一起。
他照旧擦拭黎嫣嫣的墓碑与相片,就像多年之前抚摸爱人的眼。
黎烟原本觉得自己伤心的劲已经过了,可是亲人的离去是连绵的雨,终其一生的淋湿。
心情低落成了本能。
她给孟斯奕和小姨留出空间,自己先行去车上等。
小白象实验说,物体不在眼前,但仍然存在。
就像人不在世间,也仍然存在一样。
远远的,男人的背影是一棵弯曲的树。
在时间的河流里,一切浅淡的东西真的都可以被稀释瓦解吗?
她开始疑惑。
无脚鸟他心中死寂
墓园里,男人弯下腰,试图看清镶在石碑上的相片。
不过三个多月,一个人的面容就可以在另一个人的脑海里变得模糊。
几乎人人都觉得他是个痴情的人,可他扪心自问,实在无法说自己在感情方面有多对得住她。
如果真的深爱她,又怎么会放手?
他所谓的深情,不过是她死后每年的一束玫瑰。
玫瑰赠爱人,可在他们的那段关系里,他不足够爱她。
非要说的话,他们之间是年少稚嫩时的一点心动,并肩作战时的一点欣赏,旁观她与病痛斗争时的一点怜惜。
所有都是一点点,渗透不进骨血,拼凑不出深情。
只有歉意长久的留存——她实在跟着自己吃过许多苦。
他并非一个看重忠贞的人,甚至时常觉得“总有新人换旧人”该是常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