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回来吗?”
“当然,清明得给小姨扫墓啊。”
叶明州点点头,郑重其事的:“黎烟,我知道你嫌我婆婆妈妈,但我还是要说,到了那你要好好学习,乖巧懂事一些,尽量做个世俗眼中的好女孩,这样路会平坦好走些,毕竟没人会像你小姨一样容忍你的嚣张胡闹。还有要保暖,时常备着药,如果不开心记得联系我,等我一年,我就去北城找你。”
少年的真挚透着可笑,但黎烟还是红了眼。
她觉得一定是因为风太大。
“叶明州,我后天一早离开,你别来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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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烟没想到孟斯奕会亲自来接她。
她拖着个二十四寸的行李箱从黎家大院走出来,长卷发在身后摇摆,身后没有送别的人,小小一个身躯,迈出的步子却生出几分阡陌纵横的迷茫来。
孟斯奕仍记得那日在轮渡上,她说自己没有家时眼中的孤立无援与故作逞强,那一刻,他明白了黎嫣嫣为什么要将这个孩子托付给自己。
黎烟有一副坚硬的壳子,坚硬之下,却是一口幽深的井。
她需要有人拉她一把,否则总有一天,她会悄无声息的溺死在里面。
毫无疑问,黎家没有任何一个人会充当那个角色。
小陈为她开门,黎烟坐进去,跟孟斯奕说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好,而是:“孟叔叔,你不用把我养到大学毕业,我们非亲非故,您管我到成年就算您大发善心。”
明年九
月,黎烟就满十八。
他饶有兴致地反问她:“那么成年之后,你准备怎么活?”
“北城那么大,总有打工的地方吧。”
孟斯奕不置可否,朝车内视镜使了个眼色,小陈遂将副驾上的东西递给黎烟。
清冽的香气随着花束移动飘散,小陈递来的,是一束用浅紫色纱纸包裹的缅栀,圣洁至净白。
为了油纸伞上的绘花尽可能生动真实,黎家人都是啃着《花草图鉴》长大的,黎烟自然懂缅栀的花语——
新生与希望。
她捧着花,露出不解:“孟叔叔当真要对我负责到底?”
孟斯奕:“我给贤礼高中捐一栋楼,可不是为了让你日后成为打工妹的。”
黎烟被惊到:“孟叔叔,我还不起。”
“不是所有馈赠都需要偿还。”
“可我会不安。”
“如果你觉得不安,”他转头与她对视,木质香调与缅栀花香混在一起,“那就考进北城大学,考进去,就算你还了。”
烟州到北城,车程近六小时。
黎烟以为孟斯奕所谓的“负责”顶到天是衣食无忧、容身之处、塞满名牌的衣柜、无微不至的保姆,而现实是,他将她直接带回了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