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那个投资公司相关的文件,就在右手边。
她逐页拍了照,检查无误,正想转身下楼。
视线一扫,瞥见另外一份文件,封面标题是“盛岸高中受助学生资料”。
黎悦夕顿了顿,好奇心驱使之下,还是翻开了那份文件。
没几页,她望见了自己的资料。从上往下,姓名、出生年月、籍贯和历年来的考试成绩这些基础信息清晰罗列。
到后排,则写着具体每一学期的资助金额和明确款项。从高二到高三两年,基础的食宿、学费,书本费等等,加起来一共二十八万。
文件尾页上的签字人,是叶俊成。
也就是说,她能有从云槐到靖水,从小小的县一中到盛岸国际高中念书的机会,都是叶家给的。
她脑袋嗡的一声,一下子像黏腻的泥团爆开,糊得她连思考能力也没了。
方才的一番话是旁敲侧击的提示,让她认清自己的位置,不要想着越界。
眼前的文件,则是明明白白的警告,告诉她,她和叶杉青之间,永远不可能平等。
她不知道这份文件是不是有人故意摆在这里赌她能看到,如果是,那么那个人赌对了。
毕竟,像她这样一无所有的人,最珍贵的也就是自尊心。
看见这个,怎么还可能继续和叶杉青交往下去?
这么一来,就是让她知难而退,体面解决掉她这个所谓的女朋友。
她呆在原地,脚步难以挪动半分。
叶杉青这时来到门边,“找到了吗?”
听见他的声音,她思绪被拉回,连忙合上手上那份受助人资料,“找到了,都拍好了,你看吧。”
叶杉青没多想,接过手机,边低头看,边往外走。
黎悦夕尾在他身后,人是在往外走,视线却又在刚刚那份文件上停留了一阵。
心里早已乱作一团。
那天之后,她没法再坦然地面对叶杉青。
从前在他面前的底气,觉得自己终有一天能靠实打实的能力站到他身边的想法,都像一朵缥缈的云,不堪一击,也不值一提。
每每望见他,她心底里就如同被一汪水蹚过,还是冰水,一再浇灭她所谓的“爱”。
她也是那时才认同叶俊成的话,爱意至上,在成年人的现实世界里,一点用也没有。
她所认为的,他们之间的差距,原来远不止原生家庭方面的。
不知不觉中,她还欠了他们家这么多。
如此一来,他们再也没法是平等的关系?
她怎么还能堂而皇之,又接受人家的高额资助,又享受着人家儿子的爱?
连日来的纠结、苦闷在心里沉积。
1月16日,陪叶杉青过完二十岁生日之后没两天,黎悦夕还是提出了分手。
那天他们早早见了面,一块看了电影、手牵手逛街、做了陶艺diy,晚上又一块吃了饭,选的还是平时她一直婉拒的贵价餐厅。
将近九点,两人才从餐厅慢吞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