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旁边就躺着刚出生的你。”
林依澜猛地站起来,凶狠地拍打着玻璃窗。
她神色狰狞地威胁道:“你闭嘴!你闭嘴!那不可能是我!我的妈妈不可能是……不可能是……”
齐阿姨不为所动,完全沉浸在过往的伤痛里。
她继续讲述道:“那个时候,夫人刚好也生了一个女儿。”
“林家太有钱了,那个女婴会拥有怎样的未来,这不是我这种人能想象得出来的。”
“我望着那个孩子,又想到了你的人生。”
“我不想让你再重复我和你妈妈的悲剧,我想尽可能地给你一个好的生活。”
“所以,我趁着医院护士给你们清洁的时候,悄悄调换了你们脚上的牌子,又先抱走了夫人的亲生女儿,终于让当时的那个保姆将你抱进了林家。”
“我本来是养了那孩子一段时间,可看着她的眉眼和夫人越来越像,我就越来越害怕。”
“我实在受不了了,就将她卖给了我同乡的一个人贩。”
“我想着,看在同乡的名义上,这孩子应该也能好过一点,也算是我对她的补偿。”
齐阿姨断断续续地讲述着这些血淋淋的过程。
后面的话,无非就是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孙女,在条件优越的林家是如何幸福长大的。
这个孩子不用再面对着偏远村庄的穷山恶水。
不用再面对着那些封建男女的指责,骂她是个女娃,是个赔钱货。
也不用再像她的妈妈和外婆一样,不满十六岁就被迫嫁人生子,一辈子都不得自由。
如果说这二十五年的时间里,林依澜享受的是叶小时的优越生活。
那么叶小时所遭遇的,就是林依澜原本的命运。
天与地的鸿沟。
两个截然不同的命运。
不是因为保姆的粗心大意,也不是因为天意弄人。
仅仅是因为,齐阿姨更心疼自己的亲人。
林依澜低垂着头。
她从最开始的愤怒、歇斯底里,到现在的沉默,绝望。
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根稻草。
她逐渐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蓦地,她抬起头,神色中带着极尽的冷漠与厌恶。
“我曾经设想过,我真正的亲人应该是什么样的。”
“他们可以是平庸的,甚至是贫穷的。”
“但如果我的亲人是像你这样的,那我绝对不会接受。”
林依澜死死地盯着齐阿姨,沉声道。
“我宁愿,他们都死了。”
齐阿姨的脸颊抽搐,哀戚地凝视着自己疼爱了二十多年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