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徐恪聊起专业话题,林些状态明显松弛了许多。
孟献廷不想喧宾夺主,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侃侃而谈,虽然时不时也会问几个问题,加入一下对话,但大多数时间,他都是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他不动声色,默默注视。林些那双漂亮的瑞凤眼,在餐厅昏黄的光线下亮晶晶的,眸光闪烁,专注有神,有如一只翩跹的蝶,可惜却从不落在他身上。
久等不来,他只好稍稍压下晦暗不明的视线,既怕惊了他,又怕那只蝶彻底飞走。
许是注意到孟献廷有一阵子没有说话,林些友善提问:“师哥,你和孟学长是怎麽认识的?”问的是徐恪,但关心的却是另一个人。
孟学长?
孟献廷切牛排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
徐恪说:“是朋友的朋友——”
“是小川介绍的。”孟献廷擡眼看向林些。
王小川,孟献廷的大学室友。
林些大学时,没少去孟献廷寝室串门,因为自己长得显小,每次碰到王小川,都会被他逗上几句。後来一来二去熟了,林些跟他的关系甚至比跟自己的同校同学都近。
只是也很久没联系了,因此林些脱口而出:“川哥现在怎麽样啊?”
徐恪再次一惊:“啊?你还认识川儿啊?!”
林些一哽。
孟献廷看着他,不易察觉地提了下嘴角,说:“小川毕业就回东北了,前两年结了婚。”
“哦……”
徐恪好奇问:“诶,你怎麽认识川儿的啊?”
林些吞吞吐吐:“呃……当时,他们学校,呃,有个唱歌比赛……我帮他录的音。”
——倒也确实是事实。
徐恪还想追问,恰巧服务员走来问他们吃得怎麽样,林些赶紧往嘴里塞了块索然无味的菲力,挤出个笑容冲她点点头。
服务员走後,孟献廷放下手中的刀叉,意有所指地为林些解答:“我那时在做一个帮助盲人线上消费的孵化项目,Demo里需要一些简单的声音设计,当时团队也是想跟国内建立合作……”他看着林些腮帮子鼓鼓的,勾了勾唇,“我跟小川提了句,没想到他有一个朋友在游戏公司,正好也是恪哥的朋友——”
“对对对,我一哥们儿——他,你肯定不认识了!等你回国介绍你们认识!”大快朵颐一顿的徐恪忍不住再次感慨,“这世界真是太小了!”
谁说不是呢。
一顿饭很快吃完,为尽地主之谊,林些当仁不让地接过账单。
徐恪毕竟远道而来,跟林些这麽熟了,倒也没打算客气。
至于孟献廷——他从纽约来,也很远,林些想,而且这麽多年,难得有机会可以请他吃顿饭……
林些拿起桌上的钱夹,没注意到对面斜射过来的视线和动作。谁知他刚一掏出卡放在账单上,孟献廷修长有力的指节突然在眼前一晃而过,再一回神,他的卡上又多了张卡——深灰色的金属卡,孟献廷的,沉甸甸的。
林些倏然擡头,目光炯炯,略带诧异,拿起卡就要还给他:“不用不用——”
“恪哥难得来美国,”孟献廷以不容拒绝的口吻说,“我们一起请。”
林些:“……”
“哎哟,谢谢孟老板!谢谢我的好师弟!”徐恪酒足饭饱,拍着自己更加发福的肚子颇为满足,“下回你们来北京我请啊,都说好了啊!”
林些思前想後,不想为此拉扯,还是冷静地妥协了,他把夹着两张卡和小票的黑收银夹还给服务员。
孟献廷今晚终于如愿了一次,却只是悻悻地靠在椅背上。
虽然刚才林些打开钱夹的动作很快,但他还是一眼瞄到了——里面已经不再放有那张因年代久远而有些褪色的合影了。
也对,怎麽可能还在……
他究竟在期待些什麽?
临走的时候,林些检查了一下没有落东西,主动请缨送他们回酒店。
他开一辆奔驰GLC,徐恪一上车就对该车在美国和国内的价格行情进行了一通比较研究,并发表重要讲话:“看来在这边儿没车是真不方便啊!”
他接着转头问坐在後座的孟献廷:“诶,献廷,你在纽约开什麽车啊?”
孟献廷坐在副驾正後方,慵懒地靠在後座靠背上,手肘轻倚着车门,视线光明正大地在林些专注开车的侧影上徘徊:“噢,我没有车,纽约市内公共交通还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