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筱筱看着姜玉蘅的眼睛,忽然捕捉到一丝担忧。
那就是,还是不希望她没工作?
对了,今天是周四来着。
耿筱筱一下子笑出声,在姜玉蘅惊疑不定的眼神中说:“不至于不至于,我们公司福利还行,昨天忙得晚,今天还给我放假了呢。”
听到放假,姜玉蘅绷着的气一松,忍不住确认:“真的?”
“嗯,当然是真的,”耿筱筱故意逗她,“不然总不能是我被开了吧。”
“那不可能,”姜玉蘅飞快反驳,“我们筱筱优秀着呢,进谁家公司不抢着要?”
“低调低调。”耿筱筱嘻嘻笑着去厨房端菜。
“开饭咯!”
红烧肉、辣子鸡、水煮鱼、小炒牛肉、紫菜蛋花汤,不大的桌子摆得满满当当,唯一一道炒青菜被姜玉蘅摆在自己面前。
她怕积食,晚上吃的不多,筷子动十次,八次都是在给耿筱筱夹菜。
一边夹一边念:“炖牛腩来不及了,等下次来你提前说,我好准备。”
耿筱筱心里一暖,拖着凳子挤挤挨挨地往旁边蹭:“好嘞,我就知道姥姥最疼我了。”
“行了行了别挤了,坐好!”
她声音一重,耿筱筱就乖乖不动了,笑着卖乖。
姜玉蘅又好气又好笑,最终没舍得说什么重话:“真是,这么大人了还跟个小孩一样,作弄人。”
耿筱筱一怔,眼前漫出水雾,被她飞快地眨了下去。
她低头往嘴里塞了口饭,说:“您还在呢,我不是小孩是什么。”
姜玉蘅“哼”一声,说:“那还是算了,你小时候比现在还能折腾。”
她絮絮叨叨提起旧事——几岁的耿筱筱捣了什么乱啊,做了哪些傻事,又是多么地让人头疼。
可以说的事太多太多了。
对于年华正盛的孙女而言,姜玉蘅的人生已经到了尾声,活得太久,时间的界限就会变得不甚清晰。
一年前、十年前、二十年前,不仔细去想的话,都像是昨天。
姜玉蘅给她加了一筷子菜,叮嘱:“吃不了就剩着,别撑到了。”
放下筷子,姜玉蘅看着她的侧脸出神,眼底有一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哀伤。
一眨眼,好像就过了一眨眼的工夫,那个流着口水吃手的小丫头,怎么就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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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没人能告诉姜玉蘅答案。
吃过饭,耿筱筱主动揽下洗碗的活。
晚上的菜剩下不少,她把剩菜封好放冰箱,盘算着带走一些,免得姜玉蘅一个人热了又热,吃上好几天。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外面的雨又大了,风卷着雨滴往窗户上砸,呼呼啦啦响个不停。
姜玉蘅拿着逗猫棒路过厨房门口,状若不经意地问:“要不,今晚先住我这儿?”
耿筱筱回眸,笑得眼睛眯起来:“好呀。”
闻言,姜玉蘅随手把逗猫棒一丢,三步做两步往楼上走:“前两天刚晒过被子,没味道,我去给你找套新的床单。”
耿筱筱关上冰箱追在后面:“不用这么麻烦,就一晚上,我跟您挤挤不就得了。”
于是九点不到,耿筱筱就配合姜玉蘅健康的作息,躺在了床上。
还没这么早上过床,耿筱筱跟身上爬了虱子一样,东挪挪西蹭蹭。
看出她不困,姜玉蘅有一搭没一搭跟她聊天,从养猫聊到工作,又提起几个带过的学生。
最后不知怎的,说:“当初就该让你去考教资,安稳,还没那么累。”
暗叹一声又来了,耿筱筱道:“时代不一样了,您忘了上次跑过来找您哭的周姐姐啊,就带了两年初中生,人看着像老了十岁,去检查两个乳腺结节,那么大!”
她比划了一个夸张的圈。
姜玉蘅沉默住了,耿筱筱乘胜追击:“现在的孩子可跟以前不一样了,说不得动不得,要是碰上难缠的家长更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