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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柔文学>西出阳关有故人攻是谁 > 第11节(第2页)

第11节(第2页)

“节哀。”许锦之知道他的儿子已没多久可活,便劝了这一句。

王阜知苦涩地摇摇头,自胸腔中发出一声声悲鸣。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许锦之突然说,“从前,武清县有户已经败落了的人家,千方百计供出了一位进士,本想着,用家族的名声和进士的好前程,替他攀附一门好亲事。奈何,进士早有了心上人,心上人出自小门小户,他以死相逼,才娶了她当妻子。”

王阜知突然抬头,死死盯住他。

“进士的官运不错,虽然能力平庸,但因出自世家大族,又有个在宫中诞育皇子的远亲妃嫔,居然谋得京官。不过,进士的官运虽好,子女运就不行了。妻子十月怀胎,诞下一个女儿,却生得畸形。进士和妻子原本想要悄悄处理掉这个女儿,但因是第一个孩子,根本舍不得,还是留了下来。过了两年,妻子再次怀孕,又诞下一个女儿,也是畸形。进士心中疑窦丛生,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如非老天刻意惩罚,那便只剩下一个可能——内乱生子。”

王阜知听到这里,已经坐不住了,他阴恻恻地望向许锦之,“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之前一直在想,你为何愿意为凶手顶下杀人罪名。要么,凶手的身份背景,令你畏惧;要么,凶手拿捏住了你的把柄,这个把柄比认下杀人罪还要可怕得多。《唐律》规定,杀人者可通过缴纳赎刑财来获得赦免的机会,但有十恶不可赦,其中一项便是内乱。”许锦之说到这里,语气顿了顿,“你四个孩子中,只有一个孩子健康,其余三个,要么畸形,要么天生体弱。我命人去户部查过你的信息,发现你妻子的信息早被人抹去了。你既已知你和你妻子的结合,可能会诞下畸形孩儿,为何还要一直生,去连累孩子?”

“我其实就是不甘心。”王阜知呼出一口浊气,当这个秘密被道穿后,他反而觉得无比轻松,“我父亲去得早,他在外面偷娶二房之事,我和母亲根本不知晓。那个女人后来带着女儿改嫁,女儿自然也就改了姓。我后来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查到这桩旧事,内心几度崩溃。可是事已至此,我能如何呢?我想着,只要一直生下去,总能生出健康的孩子吧。三娘出生时,我和妻子都很高兴,虽然不是能传宗接代的男孩儿,但总归是个健康的孩子。结果,我盼来盼去的第四个孩子虽然是个男孩儿,却先天体弱,郎中说他活不到大,我偏不信。我这些年贪来的财,半数用来给这孩子寻良医、买名贵药材,却还是留不住。”

“何从珂为什么会知道这些?”许锦之问道。

王阜知立刻神色紧张起来,后随后义项,许锦之能来同自己说这些,想必案子的真相已经水落石出,便又放松不少。

“说来也巧,我父亲的二房,后来嫁的那个男人,居然跟师长是同乡。乡里乡亲的,便也瞒不住什么。”王阜知苦笑。

竟是这样巧合?不过,纵然师长跟王阜知有这些渊源,这些事都是旧事,何从珂究竟从何得知?许锦之瞧王阜知的神情,应当是将知道的,全部吐出来了,再问,也问不出什么。

“许少卿,能否请你帮我一个忙。”王阜知诚恳地说道。

“你族中若还有关系较近的亲友,我会代你,将你的孩子们交由对方抚养。”许锦之早已猜到王阜知所求。

十恶之罪不赦,王阜知和他的夫人死罪难逃。王阜知的母亲也已过世,唯一放不下的,大概只剩下孩子了。

“不必了,我是想请少卿,将元娘、二娘的头发绞了,送去做姑子。三娘的夫家若还肯要她,那便好。若是不肯,也一并绞了头发做姑子去。”王阜知说。

许锦之一愣,想了一想,大概王阜知觉得,自己的女儿天生畸形,没有父母护着,就算有亲戚肯收养,也定会事事艰难。还不如绞了头发,遁入空门,好歹落个清净。

“是,我知道了。”许锦之道。

第十五章血祭(十五)

出了大理寺牢狱,许锦之去东市的点心铺子买了一笼水晶龙凤糕,拿油纸包了,独自前往何家。

“你来了。”何从珂只听他的脚步,便知是他。

因许锦之跟何从珂关系亲近,所以许锦之来,何家的下人不需通报,都是直接让进的。

许锦之看到何从珂正背对自己,手持三根香,敬拜菩萨。

“师兄的信仰真是广泛,既信了菩萨,又信一些我从前都没听过的神。”许锦之轻声道。

何从珂后背僵了一僵,但还是虔诚地朝菩萨像拜了三拜,将香插到香炉里,这才转过身来。

“你先下去吧,把门关上。”何从珂对屋内下人说道。

当屋内只剩下许锦之与何从珂二人时,何从珂才淡笑着发问:“你都知道了?”

“两个月前,你去鬼市,结识了瘸老六,以你阿娘的嫁妆——一支金丝花簪为抵押,换了商墓的祭器。随后,你又花钱买通新丰县县衙衙役张牟,找到了八字吻合你要求的童男童女。不料,那女童竟谎报了年纪,于是,你只得另寻童女。瘸老六替你寻了个合适的,正是他的徒弟。刚好,这个女徒弟跟一外来商人起过冲突,杀完人后可以嫁祸给他。如今,证据确凿,王阜知也全部招了。”许锦之说道。

何从珂并不狡辩,只是伸出双手,做出一副甘愿被缚的姿态来,“那就请许少卿抓我归案吧。”

许锦之却是一动不动,“师兄有何难言之隐?是否。。。。。。患了隐疾?”

“仲明,你一向铁面无私,怎么这会儿却这样磨蹭?”何从珂依旧淡笑着,“我身体康健,并无隐疾,亦无其他难言之隐。”

许锦之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痛苦已经消失不见。

“师兄既不想在这儿说,那便去大理寺的刑房说吧。”说完,许锦之抓住何从珂的手腕,就要带他走。

“稍等,等香炉里的香烧完吧。人走香灭,才没有隐患。”何从珂突然道。

于是,在等待香灭的时间里,二人相对而立,却是无言。

许锦之的目光透过香炉,飘到了后院儿——那里葬着何从珂的父亲、也是他的师长。

师长说自己是没根的人,死后,尸骨就不迁入祖坟了,安置在后院儿即可。家在,他的魂魄才能安宁。

最初,许锦之来何家,总会去后院儿祭拜师长。后来有一天,他再来时,却发现后院儿的门被一把大锁锁住。

何从珂解释,师长给他托梦,说不愿被人打扰,故而锁了门。

许锦之信了这话,还半开玩笑,半难过地问他,别人就罢了,难道自己来瞧瞧他老人家,也算是打扰吗?

何从珂赶忙宽慰许锦之,说父亲落入幽冥,失了人智,大约是糊涂了。若父亲还来自己梦中,他定要扯着好好问一问。

思绪拉扯回头,许锦之的目光又落回何从珂的脸上。

香已燃尽,对方转过头来,五官极其平淡的一张脸。许锦之又想起从前二人之间的玩笑话。

那时,许锦之刚到弱冠之年,却是进士及第,又长了一副绝佳的好容貌,成了长安城许多小娘子的春闺梦里人。何从珂对他的待遇十分艳羡,笑说如果自己生而为女,定是要借着父亲这层关系,与许锦之来个“亲上加亲”的。许锦之唬着一张脸,说他胡闹,自己耳朵根子却红了不少。

许锦之出生于江南,江南冬日少雪,哪怕下了,也是薄薄一层,根本积不起来,故而从未见过冰嬉。何从珂赠他冰鞋,教会他如何在冰上前行。

这许多的美好记忆,如今想来,却都是将他钉在凶手这块木头上的铁证,真正是讽刺至极。

半夜,李渭崖忽然被一阵脚步声和锁链的声音惊醒,他侧耳倾听,原来是牢狱里又关进来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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