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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柔文学>西出阳关有故人是何意 > 第13节(第2页)

第13节(第2页)

郑大有些慌了神,忙赌咒发誓:“少卿,我说的都是真的,如果有半句假的,就让我全家不得好死!”

“赌咒发誓若有用,还要三司作甚?你若真的冤枉,大理寺定会还你清白。你若撒谎,也定会付出代价。”许锦之面无表情地说完这些,神情又缓和了些,“你身上的伤需尽快处理,大理寺的两名仵作皆懂一些浅显的医术,待会儿让李司狱带你去。”

李渭崖带郑大找了仵作验伤、疗伤完毕,回去向许锦之复命,却见一会儿功夫,他已是换了身官服,且手托香炉为衣袖熏香。

李渭崖心中犯嘀咕:这人真能装。在刑房和验尸房时,看着以身作则,不怕臭不怕脏,但一回到自己的屋子,就立马换衣服。

“郑大身上的伤比想象中严重,再等两天,就会浑身溃烂而亡。卫仵作此刻已经替他抓药去了。”李渭崖说道。

“看来,刑部是真的有人不想让他活,早料到大理寺可能会推翻重审,在此之前,也要致郑大于死地。”许锦之放下香炉,冷笑道。

“此人好男风,有一定权力,但地位不高。高官秘密养几个娈童有什么难的?不至于急色到对着一具尸体行这样的畜生的事。”李渭崖分析道。

许锦之略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基于自己对刑部官吏的了解,心中已然有了模糊的答案。

“对了,你知道隔山打牛吗?”许锦之突然问。

他想着,李渭崖武功盖世,可能对此有些了解。

没想到,对方眉头一皱,“打什么?打牛?为什么要隔山打牛?”

许锦之看着对方一脸懵懂,不似装的,心下顿时凉了一半,无奈解释道:“就是一种功夫,据说可以隔着一定距离用拳掌攻击,将人打出内伤,表面不留伤痕,实则五脏六腑已然受损。”

李渭崖嫌弃地看了许锦之一眼,“你是不是听故事听多了,现实里哪来这种功夫?凡是击打都需要用力,隔着距离如何用力?”

他解释得通俗易懂,许锦之一下子醒悟过来,不禁满脸通红。自己居然被一个没文化的番邦暴发户鄙视了?简直是奇耻大辱!如果时间倒退回一刻钟前,许锦之绝对不会问这样的问题了。

“以后当差不许吃独食,否则扣半月俸禄。”许锦之拂袖而去。

第十九章负心(三)

文选人元庆,常举进士出身,年二十二。

元庆生得有棱有角,大抵外头的传闻都是真的,他知道自己得吏部看重,所以走进屋子时,浑身意气风发。

“见过许少卿。”元庆礼仪不出错,神情却倨傲。

有那么一下子,许锦之仿佛看到了刚刚进士及第的自己——春风得意,不将任何事物放在眼底。

只是,不过四年光景,他在官海沉浮中,已经难寻过去的影子了。他变成了一个稳重而知进退之人,在坚持惩恶扬善的原则之上,有时迫不得已,竟也要短暂地藏垢纳污。

“元选人,今日请你来,是因凌疏一案,大理寺决意重审。你先前替郑大喊冤,说凶手另有其人,他是谁?”许锦之问。

“正是戏班子里的曲梨落曲娘子。”元庆答。

“你是如何得知?难道曲娘子行凶时,你瞧见了?”许锦之又问。

“自然不是,我平日里读书读累了,总喜欢去看些弄戏舒缓一下,长此以往,便跟戏班子里的人混了个半熟。戏班子里有位曲娘子,长得有几分姿色,弄鬼神戏也弄得像模像样。但她不满表演时,更多人喜欢看凌疏弄妇人戏,觉得自己的风头被比下去了。我曾经亲耳听到她刻薄地嘲讽凌疏长得瘦弱,说他不男不女,父母有他这个儿子,简直无颜面对列祖列宗。凌疏当时生了气,和她拌了几句嘴,她就诅咒凌疏迟早暴毙在台子上。如今,倒真的被这位曲娘子说中了。”元庆答道。

“这并不能作为证据,最多只是一条线索。”许锦之道。

“我自然知道。”元庆毫不客气地说道,“只是,郑大跟凌疏素不相识,只因有了一些误会,他就要杀人?他这样的底层百姓,平日里被人误会、受人白眼的地方多了去了,是不是每个人都要杀呢?再者,凌疏死得不明不白,凶手杀人手法如此巧妙,会是郑大这样的人想得出来的吗?曲娘子与凌疏有矛盾,也有利益冲突,俩人还互相熟知,不比郑大有嫌疑多了?可是,刑部就是不去查,倒对郑大屈打成招。”

许锦之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从元庆一番话中,已经能看出,他是了解此案最多的局外人。知道刑部的办案流程,或许是他如今的身份能打探到一二的。那么戏班子内部的关系,真的如他所说,是他跟艺人们混得半熟后,无意间窥见的吗?

“元选人,你与郑大,是否为旧相识?”许锦之问。

“我与郑大素不相识。许少卿若是心存疑虑,尽可去查。我为他喊冤,是实在不忍心无辜之人遭遇这样的迫害,也不忍心凌疏枉死。今日来大理寺陈述这一切,也是相信许少卿的‘青天’之名,但愿那不是虚名。”元庆义正言辞道。

“那凌疏呢?你跟凌疏真的只是‘混了个半熟’的关系吗?”许锦之想起郑大的话,眼前的凌疏长得白白净净,倒是很符合郑大媳妇儿口中的读书人形象。

空气瞬间沉默,似乎过了好一会儿,元庆才答:“跟别人是,跟他。。。。。。其实算是半个知交。”

“知交?”许锦之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顿了顿,又问:“你私下找过郑大媳妇儿,让她去送银钱给过这位知交吗?”

“许少卿这是何意?”元庆脸上出现一抹不自在的红色,“我说过,我与那郑大素不相识,更不可能与其妻私下往来了。”

“我并非此意,我只想知道。你是否曾私下接济过凌疏,怕被人瞧见,于是在台下寻了一位面善的娘子帮你转交,而你并不知那位娘子就是郑大的妻子。”许锦之耐心解释道。

“我要是能接济他就好了。”元庆忽然想起了什么,神情黯淡下去,“凌疏他。。。。。。身世凄惨,阿耶嗜酒如命,一喝酒就打人。凌疏从小体弱,挨不住毒打,都是他阿姐护着。一个冬夜里,凌疏的阿耶失手将妻子打死,被判了十年大牢。凌疏的阿姐,自小是定了娃娃亲的。他怕人家因凌家败落,不要阿姐,也一心想要报答阿姐的庇护之恩,所以将自己卖了,卖得的钱都给了他阿姐。临走前,他告诉他阿姐,一定要过上好日子,将来去接他。我小的时候,也有个阿弟,也同样体弱,死于一个冬天,时间太久,我连他的样子都记不清了。所以。。。。。。”

“所以,你跟凌疏同病相怜,十分投缘。他死了,你再次体会到多年前失去阿弟的痛苦。所以,你必为他讨回一个公道。”许锦之接着说。

元庆仰起脖子,仍有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倒也情有可原。不然依照你二人的身份,很难成为世俗意义上的知交。”许锦之点点头,又问:“凌疏的阿姐现在过得如何?”

“她。。。。。。我不知道,想必不是很好吧。”元庆摇摇头道。

“好,我知道了。元选人请放心,大理寺既接了此案,定会竭尽全力,还死者清白。”许锦之郑重地跟元庆说道。

一番话掷地有声,元庆很难不信服。但在许锦之心里,这也是对曾经意气风发的自己,落下的保证:朗朗乾坤,昭昭日月,不容魑魅魍魉。有时,短暂地藏垢纳污,或许难免。在时间的流逝里,哪怕所有人都忘记了。他也会同受害人一样,永远记着。只要寻着机会,他定要将污垢清个干净。

送走元选人,接下来便是对戏班子众人的问话。

凌疏所在的弄戏班子叫“凌霄班”,包含领班、箱头在内,五男三女,一共八人。

领班名叫邵运,三十岁上下,年轻时演了半辈子弄戏,后来拿攒下的钱自己创立班子。邵运妻子病逝,一子夭折,一女十一岁,跟着班子负责催戏。

箱头儿叫陈荣,四十多岁,以前在一大户人家做管家,那户人家没落后,他就来了戏班子,因认识些达官贵人,便负责联络场地等事宜。

两名身量高些的男艺人,叫楚仁、楚词,是俩兄弟,一个负责扮演被戏弄的官吏,另一个扮演对官吏讽刺嘲弄的人。俩兄弟配合十分默契。

再一个便是死者凌疏,擅弄假妇人戏。其身高不高,又长得细皮嫩肉,特别能演绎出女性的特点,受到大家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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