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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柔文学>西出阳关有故人 陆白薇 > 第49节(第2页)

第49节(第2页)

东方明肉眼可见的紧张,他不断抿着干裂的嘴唇,面上却强装镇定。

“河阳县年年灾患,故而。。。。。。”

“其实我觉得于县令比你更适合当县尉呢,你看他身形健壮的。。。。。。该不是天天练武吧?”许锦之打断他的话,又道。

东方明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他急忙用袖子擦去。眼睛不自觉四处游移,声音有些发抖:“许少卿,我们县令他。。。。。。”

“你提到于县令时,态度过于恭敬,你虽为他的下属,却掌一县治安捕盗之事,不该如此。况且,咱们第一次见时,我瞧着于县令说话,都得瞧着你的眼色,生怕自己说错什么一般。他如此敬你,你为何要自贬身价呢?”许锦之再次打断他,笑得温雅。

“我哪有。。。。。。”东方明已是坐不住了,强颜欢笑道:“于县令虚怀若谷,但我不能不分尊卑。”

“尊卑?大唐可不兴这套。大家同在朝中为官,今日你在上,我在下,保不**日我就高你一级。我说的对吧?葛管家。”许锦之微微一笑。

东方明吓得站起,又没站稳,一个踉跄,差些摔倒。

许锦之虚扶他一把,“葛管家慢些。”

东方明听着许锦之一口一个“葛管家”,耳根子发烫。

有时候,没能在第一时间给予否认,那就等同于默认。

东方明张嘴几次,似乎想要辩驳什么,在许锦之迫人的气场前,那些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手指紧握成拳,然后慢慢松开,再度睁眼时,呼吸已经平稳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东方明声音沉沉。

许锦之笑道:“刚刚说了,你对口中的于县令过于恭敬,但于县令分明就在眼前,却要看你的眼色行事,这未免不符合情理;其次,住在于家时,葛管家给我们拿卷宗,他对案宗熟稔于心,还颇有见解,虽说都是些歪理,但绝非是一名管家该有的见地。我见他年纪虽大,手腕力气却不小,能自个儿搬来一筐卷宗,该是时常悬腕练字所致。而卷宗上的字,恰巧是最需腕力的‘颜体’;最后,于县令身形魁梧,大脑空空。家中的葛管家,办事得力,却诸多算计。而你,得体稳重,但面临一些重要决策时,却不敢做主。”

“我怎么看,怎么别扭,起初未曾多想,但在路上,我们碰见了河阳首富傅高山的送葬队伍。傅高山乃于县令的老丈人,于县令不去傅家吊唁,却躲在县衙里吃葡萄、下棋。倒是葛管家,一大早就不见了踪影。这几件事连起来一想,我的脑子里就有了一个猜想。”许锦之盯着他,唇角的笑意渐深,“我并无十足的把握,只是你的反应,给了我最终答案。”

葛衍见此事已是辩无可辩,抿了抿唇,懊恼之后,便是状似心死地叹了口气,“许少卿心细于发,老朽无话可说。冒充朝廷官员,当徒一年半。但请许少卿放老朽回家,待安顿好家中事宜后,再回来领罚。”

许锦之只望着他笑,并不言语。

葛衍心中发毛,语气有些急躁:“法外也有人情,难道许少卿连这点小事也不允准吗?”

许锦之这才幽幽开口:“你无妻无儿,家中有何事需要安顿?如果你指的是于家,于县令替你管得不错,你不必操心。”

葛衍噎住,一时无言。

许锦之却并不放过他:“我看,你不是急着回去安顿,而是急着出去给于县令通风报信吧?”

葛衍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许锦之压低声音道:“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主子?”

“什么?”葛衍没反应过来。

“你有想过于县令为何要玩这出把戏吗?”许锦之语气讽刺道,“把戏被识破,你冒充朝廷官员,你顶罪。把戏没被识破,东方县尉顶罪。他呢,冒充管家,天天跟在我们身边,监视我们。若有不对,他可以立刻逃走。”

“我是自愿的。”葛衍神情复杂,“我家里穷,打小就被买走,给郎君做书童。郎君家道中落,家产尽数变卖,只剩下我一直跟着他。后来,郎君中了进士,成了县令,我就来给他当管家。表面上,我们是主仆,但其实,我是他最信任的人。”

“于县令中进士时,也年纪不小了吧,你更是老了,难为你跟着他跋山涉水来赴任。”许锦之忽然道。

“你懂什么?”葛衍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后又目光深邃,仿佛沉入很久前的回忆里,“我从小就没有家,给县令做书童、做管家的这些年里,我才有了一个家。县令教我读书识字,哪怕在困苦中时,有一口饼吃,也分我一半。这样的情谊,别说顶罪,就是要我给他换命,我也甘愿。”

“于你来说,于县令是个好人,这份情谊也确实动人。但是对于河阳县饿死的百姓来说,他是个该被千刀万剐的贪官,你的这份情谊,是助纣为虐。”许锦之语气加重道。

“那又如何?”葛衍脖子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对抗的意味。

“你少时受过苦,这才卖身为奴。如今,河阳县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他们的孩子,将重复你的宿命。你是怎么忍心的?”许锦之皱眉道。

葛衍闻言,愣了一下,原本挺直的脖子瞬间松弛下来,他叹了一口气,语气低沉道:“我又不认识那些百姓,看不见外头的惨象,心中自然不烦。再者,县令他这样做,总归有这样做的道理吧。”

“有个屁的道理!”许锦之难得骂了一句粗鲁的话,意识到自己的失控后,他又迅速冷静下来,“忠义孝悌,忠排在第一位是没错,但你这是愚忠,你会害死他。”

不知许锦之的哪句话刺激到了他,葛衍瞬间又恢复成战斗的老公鸡样,硬着脖子道:“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圣人错了,你会指出来吗?你若不指出,还遵从他的命令照做,那你就不是愚忠了吗?”

葛衍似乎以为自己也能刺激到许锦之,但许锦之仿佛没听见这句话般,还转换了话题:“你对前头的夫人、现在的夫人,都各自有什么看法?”

葛衍没想到他问出这样的问题,又是一愣。

“我一个下人,哪里能对夫人有看法。”葛衍回得干瘪。

“你觉得前头的夫人好,还是现在的夫人好?”许锦之又问。

葛衍深深地看了他几眼,眼神阴沉,警惕地问:“你追问这些,到底什么目的?”

“只是单纯地和你聊聊女人。”许锦之笑得人畜无害。

葛衍眼中冒火,偏偏又不能将对方如何,他语气生硬地回道:“我说了,我对两位夫人都没有看法。”

“前一位夫人与县令乃结发夫妻,相互扶持走过人生大半路,情谊深厚。只是,这位夫人年老色衰,连自己的孩子也看不住。县令遇见更年轻貌美、更能为自己带来利益好处,又更适合生养的傅娘子,可不就请糟糠之妻下堂了吗?”许锦之自顾自说道。

葛衍忍无可忍,“我们县令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信口雌黄!”

“哦?难道娶傅娘子过门,是傅高山拿刀逼他的?”许锦之故作好奇地问。

葛衍眉头微微皱起,似有千言万语卡在喉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许锦之内心“咯噔”一下,看葛衍的神情,莫非此事还有隐情?

“总之,我们县令没有对不住前头那位。”葛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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