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乱
云岫和褚峥在第二天早晨六点多赶到了云城第三人民医院,那时李蓝珀已经被送进了单人病房。段庄站在墙边,秦洵渊则握着李蓝珀的手,一刻也不舍得松开。
两人跑到病房,拨开秦洵渊,围在李蓝珀床边,看见他头上的绷带和紧闭的双眼,神情既担忧又着急。
秦洵渊嘴唇嗫嚅,看着褚峥和云岫,刚想认错就被褚峥揪着领子掼到墙上。褚峥的双眼里都是怒火,咬牙切齿道:“蓝珀要是有什麽好歹,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秦洵渊没有任何反抗,像个人偶一样任由褚峥摆布,他觉得都是自己的错,如果没让蓝珀去後花园,他就不会被盯上,更不会发生这种事儿,褚峥不放过自己是对的。
“对不起。”秦洵渊喉头酸涩哽咽,突逢变故似乎抽走了他的意气风发,只剩下憔悴懊恼。
云岫的眼睛一酸,落下泪来,他坐在病床边握住李蓝珀的手,心疼道:“蓝珀的头究竟是怎麽回事?是那个张强打的吗?”
褚峥不甘心地松开他,走到云岫身边,冷冷地盯着秦洵渊,等着他的回答。
秦洵渊的目光落在昏睡的人身上,眼中的自责心疼难以掩饰,因一夜未睡又没喝一口水,他的嗓音略微沙哑:“法医来检查过说是大力撞击,是……”他艰难地说完後半句,“蓝珀自己撞的。”
云岫盈满泪水的眼睛颤抖着眨了几眨,不相信地重复道:“自己撞的?”
褚峥脱口而出:“怎麽可能?蓝珀一直很坚强,他看了那麽多书,知道生命有多宝贵……”
话未说完,褚峥长长地叹了口气,急不可耐道:“我去问医生。”
秦洵渊目送褚峥离开的背影,刚才他从褚峥沉稳急切的声音里听出了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和慌乱。
——
李蓝珀醒时已经是傍晚了,他醒来便看见四个脑袋一起出现在自己眼前,七嘴八舌地关心自己。
李蓝珀捂着缠绷带的头,喃喃道:“好疼啊。”
段庄连忙去叫了医生。
云岫怕他碰到伤口,抓住他的手,轻声说:“别碰,一会儿医生就来了。”
主治医生给他做了检查,又问道:“你记得你晕倒之前在做什麽吗?”
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难道李蓝珀会失忆吗?
李蓝珀想了一会儿,摇摇头。
主治医生又道:“现在是几年几月?”
李蓝珀看了看一身西装的褚峥和站在他旁边的云岫,不确定道:“1X年十月?”
1X年是褚峥读高一上学期那一年,那时李蓝珀还不认识云岫,更不用说秦洵渊了。
几人的心里同时一咯噔,秦洵渊冲到李蓝珀面前,紧紧抓着他的手,眼泪大滴大滴地落下,急切地求证:“蓝珀,你看看我,还记得我吗?我是秦洵渊啊!”
李蓝珀像是被吓到了,缩了缩身子,目光看向褚峥,求救道:“哥哥,我不认识他丶我不认识……”
秦洵渊的心顿时坠入深渊,他的小鹿不认识他了丶不要他了。
褚峥把受惊的人揽进怀里护着,不满道:“秦总,别逼他。”
秦洵渊手上的劲儿一松,李蓝珀立即抽出了手,藏到被子里。
云岫心中忐忑,轻声问道:“蓝珀,你记得我是谁吗?”
李蓝珀看了他一会儿,坚定道:“云哥哥,今天不是有哥哥的篮球比赛吗?我们是不是要去体育馆啊。”
云岫和褚峥对视一眼,满眼错愕地看着对方。李蓝珀和云岫是在高二认识,褚峥的篮球比赛也是在高二下学期。
褚峥转向医生,冰冷道:“他怎麽会这样?”
医生示意让他们再和李蓝珀聊一会儿,他在一旁观察记录。
几人又和李蓝珀聊了一会儿,发现他脑子里的时间线乱七八糟,一会儿是他十三岁时,一会又跳到二十一岁,有一次李蓝珀竟然说:“秦先生,我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去吃西餐?”
秦洵渊激动得眼泪纵横,他还记得他俩谈恋爱那两个月那发生的一点事儿。不过李蓝珀从没提到他们婚後那五年和离婚後的事。
医生道:“家属跟我来一下。”
褚峥和云岫跟医生去了办公室,病房里只剩秦洵渊和段庄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