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把你打晕,然後让你和我一起流落街头……又或者把你藏到一个无人知晓的阴暗逼仄的巷子再偷偷运出国外,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你。”像是觉得饶有兴趣似的,裴涅笑意盈盈,脸上的笑容扩大。
仿佛藏着难言的暧昧,蜜糖似的黏稠包裹着闻郁,如同凝固在琥珀标本中的昆虫永生永世无法逃脱。
“你这不是私生,是非法囚禁和贩卖人口。”闻郁目光极其平静地看了他一眼,无动于衷道:“再说废话你就可以滚下去了。”
“开个玩笑,别那麽严肃嘛。”
裴涅声音一如既往热情俏皮,支着手臂直起身,两只手指并拢比了个手势,老老实实坐直了身体。
即使坐在封闭狭窄的车内,闻郁开车的姿势也让人觉得十分赏心悦目,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滑动,干净利落丶平稳端庄。
车子一路开进小区,开到地下停车场,两人坐电梯上了楼。
进了家门,打开灯,闻郁拿出一双没人穿过的男士拖鞋,换完鞋,裴涅跟在闻郁身後进屋。
闻郁朝裴涅道了声你随意,就回到卧室换衣服,裴涅也不客气,坦坦荡荡打量着风格沉静又带着一丝冷感的挑高客厅。
墙上的几幅画吸引了裴涅的注意,上前望着眼前这一幅画,作画人应该十分年轻,笔触青涩却灵气,像展览馆里那些昂贵的油画雕塑一样美丽,青绿色波光粼粼的水面上流动着珍珠似的光,像撒在绸缎上的点缀。
一幅画上三四点钟头的明媚午後,一位穿着祖母绿天鹅绒长裙,有着蓬松海藻般的金发女郎躺在草地上休憩,神态安然,身旁盛开的白玫瑰丛有点点金黄色,不知是被下午的阳光染成淡橙色还是其中错落夹杂着黄玫瑰,有些杂草丛生的杂乱感,一条向深绿森林尽头延伸渐行渐远的小路掩映着消失,倾泻下的阳光渐渐变弱。
无论画上是草木丶森林丶原野丶天空丶湖畔还是海洋,都明亮而宁静。
画的右下角都勾出年份丶日期和一个签名:WY
“客卧的被子枕头都是新的,前段时间阿姨刚拿出来晒过,还有什麽需要的东西跟我说。”
闻郁换了身黑色睡衣,整个人异常温和雅致,站在那里仿佛浓淡相宜丶气韵生动的水墨人物画,他眉眼间有一丝难掩倦怠之态,嗓子有点不舒服,到客厅倒了杯水。
“明早你还要赶飞机回去,早点休息。”
“这些都是你画的画吗?”裴涅突然开口。
“年轻时候画的。”看着那些画,闻郁淡淡道,“随意涂抹的一些拙作罢了。”
“很美,”裴涅声音缓且清晰,温柔到极致,“这些画很美。”
能想象到一个宁静的午後,金色的阳光犹如蜜糖般柔和透亮,年轻的闻郁坐在窗前,眼神明亮专注,笔触滑过纸张,时间仿佛被这灵动和美丽停滞住脚步,一切都被拉慢了。
闻郁正要喝水,闻言刚要拿起水杯的手微微一顿,他微擡狭长眼眸,神色莫名凝视着裴涅。
只见面前的年轻男人看着他,笑盈盈地问道:“我很喜欢这些画,不知道阿郁愿不愿意给我画一幅?”
闻郁几不可察地收回视线,侧过脸,淡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已经很久没拿画笔了。”
裴涅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闻郁,眼睛微弯,笑了:“没关系,我只是想要你给我画一幅画而已,画成什麽样,又或是画多久都没关系。”
闻郁无奈叹气,他捏了捏眉心,微不可察地略略一点头。
“那就这麽说定了。”裴涅嘴角上扬,笑得分外灿烂明朗。
两人互道晚安之後,就回了各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