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鸿门宴
越州知府独子于秦楼楚馆被杀这件事,很快就传了出来,朝野上下议论纷纷,赵王几经安抚,也劝不住杨普堂大事化小丶小事化了。
毕竟是独子,单传的一根独苗苗,杀子之仇,哪能这麽轻而易举地烟消云散。
赵王又气又急,在府中来回踱步,怎麽想都只有一个办法。
“李道经李大人也是只有一个儿子,”婉音叹了口气,“如今骤然出事,一夜白头,若是让他舍弃自己的独子,怕是很难。”
赵王一脚踢翻了黄花梨木的矮几。
“真是个糊涂东西!”他又气又急,“这都什麽时候了,还惦记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婉音,你说本王这段时间是怎麽回事!事事不顺!先是那个陆荃跟林梅静,现在又是李道经跟杨普堂,哪次都是伤筋动骨,这样下去可怎麽是好。”
“……殿下怕是中了圈套。”
赵王蓦地转身:“圈套?”
婉音蹙着眉头,站起身来,“殿下,从一开始的陆荃私设赌坊案,到现在的妓馆杀人案,哪次不是皇帝受益而您却伤筋动骨。”她摇摇头,“机隐处不愧赫赫威名,确实厉害。”
“……又是贺云沉。”赵王脸色阴沉得厉害,“哪儿都有这个苍蝇!”
“殿下也不必过分气恼,”婉音搂住赵王一只胳膊,说,“眼下之际最要紧的,是脱离危局,不能被那两个拖下水啊。”
“这是自然,”赵王缓了口气,“今年的朝臣调度进展颇缓,好几个地方官员的孝敬还没到本王手里,本王已经下令,让他人接手,不会扯上关系。”
婉音点点头:“那就好。”
“婉音,依你之见,李道经跟杨普堂,本王帮谁?”
“这……”婉音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一个是位高权重的一品内阁大臣,一个是盘踞富庶之地的地方要员,无论谁折了,都是大事。以婉音之见,殿下不如走招险棋。”
赵王看着她:“你的意思是说……”
婉音微不可见地点点头。
“……”赵王头痛地捏了捏鼻梁,“看来,只能如此了。”
“不过殿下也该吸取教训,”婉音说,“那个贺云沉实在是肉中之刺,殿下还是尽早拔除得好。”
“不错。”赵王搂着婉音,“贺云沉,不能让他再猖狂下去了!”
天牢。
沈闻非的诏书折子递到高隋手里,高隋看了之後,脸色微妙,“给我?”
“嗯。”贺云沉点点头,“陛下口谕,南诏世子即将到访,此事不管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不易张扬,但要细查深究,不能放过一个。”
高隋点点头:“明白。那你……”
“韩雪为就要到了,陛下让我去招待他。”贺云沉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问,“李季押在何处?”
“就知道你要见他,”高隋说,“跟我来。”
天牢阴冷昏暗,李季蓬头垢面呆坐于牢房之中,脚下身旁皆为蓬乱枯草,门口铁链一响,他呆滞地擡起青白的脸,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事到如今,他竟无话可说。
“李季,”贺云沉看着他,像是看着一块死物,“我有话问你,若是你能如实作答,我可以考虑,让你见月枝一面。”
听到“月枝”两个字,李季眼睛瞬间亮了一下,又马上熄灭。他甚至往後缩了一下,“不……”他的声音听起来发颤,“我丶我不能见她……不能见她……”
“为什麽?”贺云沉看他这个模样,问,“现在对她有愧,晚了吧。”
李季後头一哽,他紧紧抿着干裂的嘴唇,仰起头来看着贺云沉的时候,让他觉得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