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有铮,你们医院的人靠谱吗?”
沈有铮冷冷地道:“都是上过战场,活死人肉白骨的医生,如果他们都不靠谱,要不你来试试?”
丁宴只能垂头丧气,到後来,他甚至每天捧着一束花就要过来,聒噪很长一段时间。
“祝青辞,我错了,我上次不该对你说气话。”
“你打我吧,好不好,像从前那样扇我巴掌,我保证老老实实地……”
“祝青辞,你什麽时候能醒来啊……”
而等他走後,沈有铮又面无表情地把他放在祝青辞床头的花扔出去。
甘瑶也来探望祝青辞了,在上次目睹叶瞬跳楼後,她被送去进行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辅导”,最後却被沈有铮捞了出来。
加德王立学院的“心理辅导”施加的不一定是正面影响,这个事情甘瑶很久以後才能意识到。
如果不是沈有铮介入,她很有可能已经被神不知鬼不觉地扩大心理阴影,在长期的精神高压下,某一日也选择跳楼。
沈有铮甚至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但他记得这女孩是祝青辞的同班同学。
如果她也出事了,祝青辞一醒来时,心脏病又要复发怎麽办?
沈有铮只觉得自己像是碰上了一个大麻烦,像是被一个必须小心翼翼对待的珍宝讹上了,一旦处理不慎,这个珍宝就要在他眼前活生生地碎掉。
甘瑶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浑然不觉,她刚进入病房,看见床上苍白的少年时,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
少年看上去苍白清瘦,无知无觉地陷在柔软的病床中,乌黑如墨的额发垂落下来,阴影与光线在他脸上交错浮动,衬得他眉眼精致而脆弱,那双特殊的丶银蓝色的双眸也紧紧闭合,未曾睁开。
小麻雀眼泪汪汪,扭头看向医生,“他……他怎麽了?”
“心脏做了一个小手术。”
班里另外两个双胞胎也跟了过来,孟飞鹄忍不住大叫道:“可他怎麽昏迷了这麽久,没问题吗?这都昏迷一周了!”
医生表情也很愁苦,“我们对他已经做了全身检查了,完全查不到原因,一直醒不过来,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
他们面露焦急,回去後,跟蒋白止如实汇报。
蒋白止坐在案边,他手中满是各式各样的文书,闻言,笔尖顿了顿,头也没擡,声音很淡地道:“是吗。”
他轻轻地把这件事揭过,看上去完全不在意,可是每天都要双胞胎兄弟向他汇报祝青辞的身体状况。
一周後,安祈三兄妹也收到了消息,前来探望祝青辞。
他们隔着玻璃窗,看着少年昏迷不醒,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安平垂着头,眼前的一幕刺痛了他的眼睛,声音颤抖:“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死死地抓着手中的手帕,手帕一角还绣着一个很可爱的小狐狸,他浑身都在抖,眼睛有些红,“是不是又有谁欺负他了?”
与他相比,安祈却很冷静,她面色冰冷如常,像是一棵亭亭玉立的小树一样,站在床边,望着里面一动不动的少年。
“戚珣。”
安祈声音很冷静,“是他做的。”
安平觉得自己窝囊极了,他有些不甘心地道:“我们只能这样,什麽都做不了吗?他之前还帮了我们,我们现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戚珣继续磋磨他?凭什麽!”
安祈猛地转身,她伸出指头,戳了戳自己哥哥的胸膛,“凭什麽?凭我们一无所有,什麽也不是!”
她声音滚着一股压抑的怒气,她一会想起祝青辞站在她面前,为她挡酒的模样,一会又是仲夏夜舞会上,她那差点成为笑话的钢琴。
如果不是祝青辞後面顶着所有贵族子弟的风浪,她这辈子都会对钢琴有阴影,她只要一想到自己手中的梦想,成为掩盖他们犯罪的最好的丝绒幕布,她胃里就一阵翻涌。
可如果不是因为祝青辞帮了她,他怎麽会被贵族子弟们针对?又怎麽会被校园霸凌?又怎麽会与後面种种牵扯上?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们太无能为力了!
安祈死死地盯着被冰冷仪器包围的少年,最後,缓慢攥紧了拳头。
她忽然道:“哥,我不学钢琴了。”
安平猛地一惊,不可置信:“你说什麽?那不是你坚持了十年来的梦想吗?你说过你要考上最厉害的音乐学院——”
这分明是她宁可捡菜叶,也未曾抛弃的梦想,可如今,安祈却紧紧地绷着脖子,拳头在裙子旁边握得咯吱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