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家住的是烟厂分配的房子,独立的小院,院子里有水井,院里种了不少花,一看就是诗情画意的人家。
“自己用吧,别把我的地砖弄脏。”王婶双手环抱,靠在井边拉拉着脸,一副监工的模样。
于耀阳忙着卸东西,没留意这边,如棠看出了她心里的不快,一边打水一边跟她搭话。
“婶儿,在市里租房子一个月得多钱啊?”
“你们要租多大的,是放东西的下房吗?那一个月块就够了。”听到她打听房租,王婶的脸色马上缓和,热情地介绍起来。
“这会也没多少人肯愿意把下房租出来,不知根不知底,农村人不干净,给人家下房弄脏了收拾不出来,不过你要租,我可以帮你问问我亲戚。”
“暂时还没想好。”如棠假装没听懂她话里的歧视,心态平和的把碗碟洗好。
她们用了人家的院子,人家有意见也是人之常情,但接下来,王婶的话就让她不悦了。
“我说话直,你别往心里去,农村人不爱干净也就算了,一个个心术还不正。我亲戚家上礼拜找了几个农村亲戚过来盖房子,走的时候丢了好几样东西,穷疯了哦,手脚不干净,哎,我没说你,我就是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王婶捂着嘴笑,仿佛她说了一个很有意思的玩笑,谁要是跟“玩笑”动气,那就是气量小。
“嗯,我理解的,就事论事,那你应该跟事说,而不是对我这个人说,您说话直我不介意,因为我这人也挺直的。”如棠也用笑呵呵的表情回了回去。
王婶笑不出来了,眼里满是愤怒,用看似自言自语的方式说话,声音刚好够如棠听到:“阳子也真是想不开,放着城里人的日子不过,非得跟农村人在一起,早晚得沾染农村的那些恶习。”
如棠的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王婶却还不自知,捂着嘴笑道:“不过呢,农村和城里串儿出来的孩子,骨子里就有了农民的劣根性,就算进城也是本性难移。哎,我没说阳子啊,你千万别多想。”
“没事,我这土生土长的农村姑娘也有不少毛病,比如长得丑心还不太好的,说话我就听不太清楚。婶儿你刚刚是不是说话了?”如棠无法容忍别人说于耀阳不好。
串儿,这是用来形容杂种狗的,王婶用这个词形容于耀阳,这就是捅了马蜂窝。
王婶的脸瞬间变的很难看。
“我们农村人性子就是直,你这样高贵的城里人肯定不能跟我一般见识。”
王婶表情要吃人了。
这俩女人一来一回的过招,都没让于耀阳听到。
于耀阳搬完了东西去边上的自行车摊给自行车打气去了。
打完气,看如棠这也收拾完了,于耀阳把车上挂着的一兜杏拿下来,那是他今早出门时,他娘特意叮嘱他带过来的。
农村这玩意不值钱,城里想吃还得花钱。
王婶被如棠怼得一口气上不来,如果不是她男人说于耀阳的爹有用,她早就翻脸了,视线落在于耀阳车把上的杏,表情才缓和下来。
“走吧。”如棠过去按着于耀阳的手,于耀阳虽然不懂,但也配合的放下兜子。
王婶刚缓和的表情,又沉了下来,咣当一声把门关上,直接掉脸了。
“咋了?”于耀阳掏出个杏在身上擦两下递给她,如棠接过来咬了一口,酸甜可口,真好吃。
“人家嫌弃农村人脏,咱就别上赶着给人家找不痛快了,走吧,先转转,找房子。”
她没有把王婶那些满带歧视的话复述给他听,跟他说他肯定会跟王婶打起来,她要亲自上,这是女人的战争。
d市市中心就那么大的地方,这会还没开发,于耀阳领着她在城里转了几个地方,如棠都不太满意。
她想租一个靠近高中的独立院子,将来结婚了,说服婆家进城,她继续读书,院子大点,带个下房装货。
不过这目标太遥远了,眼下先解决物品存放问题就行。
城里这会很少有楼房,大部分都是各大单位分的平房,自己出钱在院子里加盖下房,用来存放杂物。
俩人骑着自行车绕了一圈,最后选在了糖果厂的后院家属区,这里位于火车站和几个大厂之间,方便小两口做买卖。
整整三趟房,住的都是糖果厂职工。
于耀阳把自行车停下,如棠下去打听。
“姐,你家下房租吗?”她问坐在胡同口洗菜的女人。
女人抬眼好奇的看了她一眼,看是个漂亮姑娘,语气缓和。
“小姑娘,租下房干啥呀?”
“我和我男人摆摊做点小生意,晚上放货用。”
“那你怕是要失望了。”
这人能处
“你去前趟街加工厂那边打听吧,他们厂效应不好,家里都缺钱,咱们糖果厂是大厂,谁家也不可能因为这点钱把房子租出去的。”大姐语气满是骄傲,颇有点以厂为家的自豪感。
如棠笑着点点头,她知道大姐没恶意,糖果厂的效益可能真的挺好。
看来她要铩羽而归了,有点遗憾,她很喜欢这里,她在城里转了这么久,就糖果厂下房宽敞交通方便。
大姐说的加工厂她也去过,下房倒是不小,可是太味儿了。
加工厂那股刺鼻子的味道蔓延好几条街,哪怕是存放货,她都受不了。
于耀阳在她跟大姐聊天时,一双眼也没闲着,突然,他的视线落在某处,亮了起来。
“再赌一局怎样,我如果能在这给你租到房子,你就按着昨晚的标准给我…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