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昏黄,将鹞鹰令上那只凶戾猛禽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上。冰冷的金属在阿月掌心留下清晰的压痕。
“这符号……”阿月指尖沿着令牌背面那复杂如迷宫的刻痕缓缓移动,眉头紧锁,“绝非装饰。它结构严谨,有特定的起始和节点,更像是一种……密文,或者是某种机关的开启图谱。我肯定在军中见过类似风格的东西,但一时想不起具体在哪。”
穆之凑近细看,鼻尖几乎触到冰凉的令牌:“密文?图谱?”他取过纸笔,小心翼翼地将那符号一丝不苟地临摹下来。线条交错盘绕,如同纠缠的蛇群,又似通往未知深渊的路径。“若是密文,需要密钥;若是图谱,则需要对应的锁钥或地点。这‘鹞鹰’,行事果然诡秘谨慎。”
他放下笔,目光转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王五那边,消息应该已经递出去了。我们故意透露的‘弩机碎片严密看管’和‘灶神像可能有副本’这两条饵,不知会引来哪条鱼。”
话音刚落,窗外极远处,似乎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宛如夜枭啼鸣的短促哨音,瞬间又归于沉寂。
穆之和阿月同时眼神一凛,对视一眼。
“来了!”阿月低声道,手已按上了腰间的短刃。
穆之迅吹熄油灯,室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两人屏息凝神,如同蛰伏的猎豹。
县衙后院的证物房,平日里就少有人至,今夜更是死寂。负责看守的两名衙役抱着水火棍,靠在门廊下打盹,鼾声轻微。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如同壁虎般贴着墙根阴影,悄无声息地滑到了证物房侧窗下。黑影动作极其敏捷,几乎没有出任何声响。他侧耳倾听片刻,确认守卫沉睡,便从怀中掏出一根细长的铜管,小心翼翼地插入窗缝。
一股无色无味的迷烟缓缓吹入房中。
片刻后,黑影用薄刃撬开窗栓,狸猫般钻了进去,落地无声。
证物房内堆放着各种杂物,空气浑浊。黑影目标明确,借着窗外透入的微弱月光,直奔白天勘察后临时存放物证的木架。几片用油纸仔细包裹的“破甲锥”弩机碎片,正静静地躺在架子上一个显眼的位置。旁边还散放着一些从现场收集的其他零碎物品。
黑影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伸手便要去抓那油纸包。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油纸包的瞬间——
“嗤!”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寒光的毒针,毫无征兆地从证物房内一个堆满卷宗的阴暗角落射出,精准无比地射向黑影的后颈!
这偷袭来得太过突然,角度刁钻至极!黑影显然没料到螳螂捕蝉,身后竟有黄雀!他猛地一矮身,反应快得惊人,毒针擦着他的头皮钉入前方的木架,出一声沉闷的“笃”。
“谁?!”黑影惊怒低喝,霍然转身,手中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匕。
然而,角落里空空如也。只有被毒针惊扰的灰尘在月光下缓缓飘散。偷袭者一击不中,竟已如鬼魅般消失无踪!
黑影心脏狂跳,冷汗瞬间浸透后背。他意识到此地极度危险,任务已然暴露!他不敢再停留,也顾不上取弩机碎片,身影一晃,便欲从来时的窗口遁走。
就在黑影即将翻出窗口的刹那!
“哪里走!”
一声清冷的叱喝响起!一道凌厉的刀光如同九天垂落的银河,自屋顶猛劈而下,封死了他的退路!正是早已埋伏在屋顶的阿月!
黑影大骇,仓促间举匕格挡!
“铛!”
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黑影只觉一股沛然巨力传来,手臂剧震,短匕险些脱手。他借力向后急退,卸去力道,但身形已露破绽。
与此同时,穆之的身影出现在证物房门口,手持强弩,冰冷的弩箭牢牢锁定黑影!“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他的声音带着县令的威严和凛冽的杀意。
黑影见前后夹击,退路已断,眼中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黑乎乎的小球,狠狠砸向地面!
“嘭!”
一声闷响,浓密呛人的黑烟瞬间爆开,迅弥漫整个证物房,遮蔽了视线!
“小心毒烟!”穆之低喝,同时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射入浓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