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坐在鸢尾花铺成的沙发上。
“你是我的第一个客人,”水仙用叶片拍打着小藤桌喊,“你知道的,没有同类愿意和我接触。它们都说我是变态。我看它们才是变态呢!我只是和它们爱好不一样,有错吗?自以为是的蠢货才不接受另类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纳西索斯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十七岁的英格兰学生在卧室自杀前,将花从盆里连根拔起。两分钟后,花的鳞茎被塞进血肉模糊的肚子里。水仙根汲取血液的同时沿用了学生的记忆和声音,然后就稀里糊涂地来到这里。
“亲爱的,最近我遇到一件非常令我心碎的事情,”纳西索斯从沙发上下来,跳到一个紫藤编成的秋千吊椅上,“我仅有的两个储球萎掉了!啊,我辛辛苦苦不分昼夜地滋养它们,结果不等落地它们就离我而去……”
塔齐欧听不太明白,顺应道:“那真遗憾。”
“先别遗憾,我还有个方法。不过这方法需要借助外力——亲爱的,我需要你帮帮我。”
“怎么帮?”
“我身上长着一对腋芽。我给你看,看到了吧?可惜我没什么力气……亲爱的,你帮我把这对腋芽挖掉。我体内含有一棵白芽,那棵芽就是我的孩子。只有挖掉腋芽,里面的芽才会跟着碎鳞片一起排出来。以前学生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有点痛。”
他呆呆地注视着那对正在扭动的腋芽,双唇微颤:“我……我不敢。好奇怪啊这件事!”
“你不肯帮我吗?”花朵带着哭腔说。
“我当然不肯啊。一定要这样吗纳西索斯先生?我看别的小花可都有花粉!”塔齐欧咬着嘴唇在花屋里走来走去,莫里斯没教过他人类还做这种事!
“别叫我先生,我是两性花。”纳西索斯委屈地看着他,塔齐欧再度震惊。
“两性花不能传粉吗?”
“可以传粉,我试过的……”纳西索斯微微转向那朵玫瑰,“但不是对我自己。”
塔齐欧长出一口气:“您应该对您自己试试。”
花朵支支吾吾。
“也试过,但一点反应都没有。哎!传出去的活不了,活着的没法传。我一度怀疑我的雄蕊和雌蕊是不是出问题了!我真的好孤单好孤单,好想再生一朵和我一样美丽的花宝宝。亲爱的塔齐欧,现在只有你能帮我实现这个愿望了。”
“可是……”塔齐欧颇为困窘,这件事情他半点经验都没有,“让我考虑考虑,好吗?我现在很累,想睡觉。用不了多久的。”
纳西索斯没吱声。
良久,花儿惆怅地垂下叶子,领他到楼上的小花间睡觉。
或许水仙花的请求并不算过分。
塔齐欧临睡前想:纳西索斯好心好意带自己到家里做客,帮个忙也是应该的。
一夜无梦。
晨风溜进窗户,亲吻着那一根根柔软的红色发丝。
塔齐欧伸了个懒腰,看着屋外明媚的阳光,心情无限舒畅。他推开门,哼着童谣走下楼:
和最爱的人儿手拉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