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直至夜半雨停,少年也没有等到记忆中那道模糊的身影。
他仍日复一日坚持等待,无论烈日曝晒,暴雨倾盆,亦或是风雪交加。
此后,那道茕茕孑立的身影便成了杏林一隅的常景。
形形色色的过路人走过这条泥泞小径,瞥见少年固执的身影,总不免心生恻隐,停下脚步,或是温和,或是急切地劝说几句。
“小郎君,听句劝,回家去吧!这雨凉沁沁的,伤身呐!”挎着竹篮的妇人忧心忡忡。
“小兄弟,何必呢?”粗豪的汉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声音洪亮,“看你站了好些日子,等的人连个影儿都没有!怕不是记岔了地方?或者人家压根儿就没打算来?”
“是啊是啊,”旁边有人附和,洞察世情唏嘘不已,“你连自己要等谁都不记得了,这般苦等,何苦来哉?不如归去,莫叫家人悬心啊!”
那些怜悯、劝诫的声音落在心底激起一圈圈涟漪。
少年眉眼间浮现痛楚与茫然。
每一回被问及“等谁”,他的头便会隐隐作痛。
寂临渊伸出苍白的指节,徒劳无力地想要穿透脑海中那层厚重的迷雾,抓住点什么。
“她会来的。”
他喃喃低语,固执地一遍又一遍重复着,声音轻得像是叹息。
“她一定回来的。”
那个念头,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印记。
无论过路人如何劝说,最终都只能带着满腹的疑惑,无奈离去:
“喂,你们说那个年轻人是不是疯了?”
光阴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缓缓消逝。
满园杏花落尽,枝头只剩零星的残瓣和细小的青果。
雨声喧嚣,树下再度撑起一柄油纸伞。
书生模样的男子,撑着伞匆匆路过,瞥见少年依旧如石像般伫立着,雨水甚至漫过他的鞋面,浸湿了布履。
书生终于忍不住停住脚步,拔高声音焦急提醒他:“兄台,这雨太大了!再待下去会出事的!你等的人若真有心,早该来了!快随我去避避吧!”
这一次,伞下沉默的身影微微一颤。
书生以为他听进去了,正欲再劝,却见那少年握着伞柄的苍白手指,缓慢地动了一下。
油纸伞微微倾斜,冰冷的雨水立刻趁机扑打在寂临渊半边脸上,沿着他瘦削的下颌流淌而下,宛若泪水滑落。
少年人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张苍白的脸上,所有的茫然、痛楚,在那个瞬间被一种奇异的情绪所取代。
前方空无一人,虚空中只有潮湿的雨帘和朦胧树影。
少年的唇角却一点一点地向上弯起,勾勒出纯粹的微笑。
“等到了。”
那笑容里没有一丝阴霾,仿佛穿透了所有的遗忘和落寞,看到了某种令他心醉神迷的景象。
“快了,就快来到了。”
雨水顺着少年的眼睫滑落,他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润,对着那片虚空,用笃定的语气说道:
“她会来的,一定会。”
雨声变得更大了,淹没了世间所有的声音,也模糊了伞下少年脸上的微笑。
雨水无情地摧残着老杏林,枝头最后几片残存的花瓣再也支撑不住,打着旋儿跌落泥泞。
寂临渊那身单薄的衣衫早已湿透,人们依旧匆匆走过泥泞的小径,偶尔投来一瞥,那目光里的怜悯已渐渐被一种习以为常的麻木所取代。
无人能解,无人再上前劝说。
他站成了一道凄清而固执的风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江南无尽的烟雨里,等待着那个连他自己也早已遗忘的归人。
雨幕隔绝了视线,也隔绝了时间。只有他,和他那把旧伞,在杏花树下永恒地等待着。
在等谁?他也不知晓。
何时来?
又是一年春回大地。
卧倒在花树下的少女睁开眼眸,入目漫天花瓣簌簌纷飞。
“这是什么地方?”祝之渔问。
耳畔响起滋滋电流声:
【百年之前的姑苏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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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线:带有记忆的锦鲤鱼,在人间等待小渔到来钓他
第135章愣着干嘛,带我回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