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街边的落叶,发出沙沙的轻响。青年几次想开口,似乎想说点什么打破沉默,最终只是徒劳地抿紧了唇。
车辆在小区门前停稳。这片公寓区有些年头了,时值深更半夜,人烟愈发稀少,莫名透出阴森森的鬼气。
昏黄的路灯照亮了门前一小块区域,再往深处望去,*黑暗如同沉默的巨兽,将整片楼栋吞噬。
“谢谢师傅,就送到小区门前吧,不麻烦师傅把车开进去了。”祝之渔推开车门,夜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的发丝。
“可以。”青年也跟着下车,站在路灯的光晕边缘。
夜风一吹,之前喝下的那点酒精似乎又有点上头。
“来都来了,也不差这两步,我送你到楼下。”
青年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偶尔说一两句关于毕业去向的闲话,声音不高不低。
可那份被注视的感觉,非但没有因为远离人群而消散,反而在深沉的夜色里愈发清晰、粘稠,如同实质的冰线缠绕着祝之渔,缓慢地收紧。
脚步声在寂静的道路间回响。
终于走到楼下,老式公寓楼的楼道口黑洞洞的。
“我到家了。”祝之渔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青年,努力扯出一个还算自然的微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青年站在路灯下,看着她,目光温和,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审视,似乎想从少女脸上找出点什么。
“祝之渔,”他声音放得更更轻缓了些,像羽毛搔刮,“今晚……感觉还好吗?看你好像一直不太放松。”
这不废话么。
谁被当众起哄求爱不会觉得尴尬?这和道德绑架有什么区别。
祝之渔尽快保持礼貌的微笑:“还好,就是时间太晚了,有些困倦。”
“真的?”青年上前半步凑近她,男性气息再次笼罩过来,带着一种温和的压迫感。
“真的还好,”祝之渔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后跟抵在冰凉的台阶边缘,“忙了一整晚,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她只想立刻逃离这令人不适的近距离审视,催促道:“回去路上小心些,让代驾开得仔细点。”
青年看着她,眼神复杂,最终还是只说出了一句:“再见。”
“再见。”祝之渔低声回应,转身快步走向那扇沉重的单元门。
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带着未尽的余温和不甘。
祝之渔没有回头,不等青年再开口,匆匆进入电梯。
凌晨0:30,她终于到家了。
祝之渔反复深呼吸,紧绷的心绪微微松懈下来。
少女掏出钥匙,插丨进锁孔。
手指因为一种莫名的寒意而有些僵硬。冰凉的金属钥匙插进锁孔,转动时发出一声轻响,在过分安静的楼道口显得格外刺耳。
“咔哒。”
少女握住把手,用力向内一推——
门开了。
沉重的门扉被推开一条缝隙,扑面而来的是室内沉滞的、带着尘埃气息的黑暗,以及一股冰冷到骨髓里的寒意。
预想中玄关那盏昏黄但温暖的感应灯没有亮起。迎接她的,只有一片浓稠得化不开、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仿佛门内不是她熟悉的、小小的家,而是另一个与世隔绝的、冰冷幽闭的异度空间。
一股寒意毫无征兆地自祝之渔后背炸开,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她僵在门口,指尖还搭在门把手上。
不对劲……不对劲……
她在心虚什么,又在担忧什么。
心脏在少女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发出擂鼓般的闷响。祝之渔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骤然变得急促的呼吸声,在死寂的黑暗中无限放大。
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站在门口犹豫许久,缓缓踏进玄关那片浓稠的黑暗。
客厅深处,那片纯粹的黑暗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猩红的光,突兀地、无声地,在漆黑的深夜中亮起,随即又缓缓地暗下去,像蛰伏的巨兽缓缓开合的眼。
“终于舍得回来了。”男鬼的声音幽幽响起。
“玩得开心么?”
祝之渔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了跳动。
借着身后楼道窗外透进来的微弱灯光,她的眼睛终于勉强适应了黑暗的轮廓。就在几步之外,客厅那张她最常坐的旧沙发里,一个身影静静地陷在其中。
寂临渊坐在那里,如同黑暗本身凝结而成的一部分,看不清表情,只有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如同实质的潮水,汹涌地漫过玄关,瞬间将她淹没。
沙发上的身影动了。
男鬼缓缓地、慵懒地站了起来,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他送你的那枝玫瑰花呢?没有带回家吗?”
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