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转头去瞧沈棠,果真脸色一白。
孙嬷嬷是越夫人跟前的得意人,即便是三爷跟前,也很少这般没脸,忙哂笑道:“哎呀哎呀,奴才当真是老糊涂了!青天白日的,平白在主子跟前说这个,是该打嘴!”
孙嬷嬷嘴上认错,心里却嘀咕。
商户人家本在市井之中,大姑娘小媳妇上吊跳井的事儿,谁没听过?见也见过一两回。往年,三爷也从不忌讳这些事儿,她嘴上就没把门。
偏偏在三奶奶跟前,他就讲究起忌讳了。
孙嬷嬷脸上堆了笑道:“对了,老奴想起来,二爷院里还有件喜事呢,倒忘了说!”
沈棠眼见祁怀璟面色不善,拍了拍他的手,勉强挤出笑来。
“什么喜事?嬷嬷说吧。”
“二爷房里的雪姨娘,她有喜了!”
西院有好鸟了
秦姜云正为这事儿头疼呢,等鸾姐儿喝了药安生睡下,她把下人打发都出去,只留下了春姨娘。
秦氏坐在床上,长眉紧蹙,一脸的愁云惨淡。
“原想着借机出口恶气,没成想,倒给别人做嫁衣,叫那小蹄子狠狠出了场风头!瞧瞧咱们爷那模样,听见大夫说那贱人有了身孕,就差把那嘴扯到天上去了,哪儿顾得上我鸾姐儿的死活!”
春姨娘的额头上缠了纱布,坐在床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奶奶,那贱人素日确实可恶,可鸾姐儿这事儿到底也不是她干的,粉草的黑心蹄子也揪出来了。那蹄子不过被爷收用过一两回,竟也存了痴心妄想,八成看西厢的那位不顺眼,估计也恨着我,没想到竟敢把主意打到大小姐头上……冤有头债有主,若论起来,西厢的那位还算有些功劳……”
秦氏打断了她的话。
“再怎么论起来,也不过是三郎娘子的功劳,她算什么东西?”
春姨娘知道她心中正恨,不再替雪姨娘说话。
“……奶奶说的是。”
“春儿,咱们千防万防,她怎么还是有孕了?你素日不是都送了药过去吗,那贱蹄子敢不喝?”
“那蹄子别的事儿上都猖狂,可每次喝药真是痛快,给什么喝什么……从来不问是什么药。”
秦氏忽然想起祁承洲大半夜还要去瞧她的德行,心里一阵恶心。
“防得住明,防不住暗。瞧瞧咱们那没长进的爷,一个乡下的丫头,什么好玩意儿,值得他费尽心机,强取豪夺地弄进府里!人的名儿,树的影儿,好歹招呼着些儿,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忌讳。”
春姨娘不敢跟着骂爷,只敢骂雪姨娘。
“那贱人除了狐媚妖道,能有什么好的?给奶奶拾鞋也不配!可是……奶奶,不是我多嘴,那狐狸精如今有了身孕,日后只怕会更猖狂……”
二爷膝下尚且无子,这若是个男丁,怕会像他自己一样,生生膈应人。
秦氏早就想到这件事,听了这话,倒在枕上,幽幽一叹。
“猖狂算什么?她若是生了个儿子出来,这院里就越发无法无天了。到时候,别说是你我,只怕是连我的鸾儿,都要被她的孩子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