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他竟然想到自己年幼时没了娘亲,没人心疼倚仗,比他少了许多无缘无故的溺爱,更少了许多明目张胆的偏袒。
他要替她的娘亲,一点一点儿补回来。
沈棠心中大动,眼圈儿一热,眼泪啪嗒就流了下来。
祁怀璟见她方才还在笑,又突然流了眼泪,猜她被自己的话勾起了思母之心,拥她入怀,又是怜惜又是愧疚。
“没事没事,如今有了我,咱们俩在一块儿好不好?一天天,一年年,咱们俩总要在一块儿……”
沈棠一字一字听完,窝在他怀中合上了泪眼,再也不肯出言责怪。
……
罢了,罢了。
若是自家夫君就喜欢这般没有节制的宠爱,便随他去吧。
毕竟,她当真缺了这很多很多爱。
这般中看不中用
还有两日,便是中秋。
沈棠把贺节单子都一一发派了,又有十几家的旁支亲眷,因要邀来祁家宅子里吃团圆酒,还要备上一份请柬。
沈棠忙完诸事,眼见秦氏也不想使她,就借了祁怀璟的书房,亲自誊写这十几家的中秋请柬。
他的书房在花园前边,也是规规整整的一个小院儿,一明两暗三间广厦,前栽梧桐,后种绿竹,窗下种着芭蕉,满院树荫,明窗半掩,很是清净阔朗。
沈棠上一次来这书房,还是十一二岁来祁家做客的时节,这次又细细看了一回。
正是新秋,书房明间炕桌上摆着一瓶清菊,壁上挂书画吊屏,里间有床帐屏几,地上安放着黄铜香炉。
东边当中是大理石书桌,桌儿上安放笔墨纸砚、象牙盒、鎏金小篆,两边是彩漆描金书橱,堆满了书籍账册。
祁怀璟见她要写字,主动让出自己的书桌,亲自研墨铺纸,端茶倒水,殷勤得很。
沈棠也不甚客气,占了他的位置,提笔落字,刚写了两张,见他一会儿过来磨墨,一会儿过来添茶,嫌他事太多,命他坐在自己对面,不许乱走动。
书房内,夫妻俩相对而坐,祁怀璟翻阅账本,沈棠誊写请柬,倒有着少年时隔着纱帐,相邻而坐,一起读书写字的样子。
沈棠的字写得极好,簪花小楷,俊秀飘逸。
祁怀璟啧啧称叹。
“字如其人,果不其然。”
沈棠礼尚往来。
“人如其字,你也不差。”
“字写多了仔细手疼,你让下人写就是了。”
“哪儿有这么娇气,你太小瞧人!我闲着也是闲着,只当练字了。再说,有了这个由头,也好来你的书房坐坐。”
沈棠又想起一事,支起下巴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