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儿媳妇敢这么干,婆婆怕是临终也不甘心,垂死病中惊坐起,再骂上一时半刻,才肯合眼。
不过,从此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给夫妻俩送人来。
在这个家里,可没人想收三爷送的新桌子了。
没多久,沈棠很快发现,祁怀璟所言不虚,这一剑下去,省了不少口舌上的功夫,也吓唬住了不少人。
首先唬住了越夫人。
她终于歇了拿捏新媳妇的心思,略略高抬贵手。
不仅免了晚上的请安奉饭,就连晨起那次,也不让人留下侍奉了,一等请了安,就早早把人打发走了,让他们自己回小院儿点菜吃饭。
她天天在饭桌上,看着祁怀璟像是护着眼珠子一样护着新媳妇,看都看饱了。
眼不见为净。
这下,祁怀璟如愿以偿,沈棠坐享其成,就连嫂嫂也跟着沾了些光。
其次唬住了秦姜云。
自从目睹那次祁怀璟当场挥剑之后,秦氏也更加机警了。
她素来是个眼明心亮的聪明人,原就和沈棠客客气气的,如今越发谦恭有礼了。
但凡家中有大事,她都命管事仆妇们先去问问三奶奶的意思。
沈棠不是那等得势便张狂的人,也很是知道自己的深浅,只是问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依旧请嫂嫂按照以往的惯例行事。
妯娌俩有商有量,斯抬斯敬,好一派家和万事兴的盛景。
最后……也唬住了沈棠。
因着他那一剑,沈棠在学着管家、练习算账之外,开始用心琢磨自家夫君的脾性了。
管家的事儿还好说,有大嫂嫂在前边顶着,她一点一点慢慢学就是了。
算账,可是一门大学问。
什么龙门账、单边账、三角账、四角账……衣食住行、奴仆月钱、厨房支用、田庄账目、亲眷人情……
沈棠感觉自己能学上一辈子。
好在,白露自幼便是商户家的丫鬟,又一直在院里打理事情,虽然字认不全,却很是通晓账上的事理,经常帮她答疑解惑。
沈棠不禁感慨万千——果真是,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不过,管家、算账虽然难,毕竟有人教,可琢磨自家夫君的脾性,只能她自己上了。
之前,沈棠一直觉得自己和他相识多年,算是知根知底。
往年,她看着三表哥祁怀璟,就是像是在看一幅画上的人——譬如爹爹书房里挂着的那幅竹中君子图,丰神俊朗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如今,他从画中人,变成了自己的枕边人。
她才发现,自己根本看不懂他……可他把自己看得一清二楚。
她一想起这事来,就忍不住打冷战。
他这个人不太好懂,可再怎么难懂的人,让沈棠这么明里暗里,日里夜里用心琢磨,也慢慢琢磨出来门道了。
祁怀璟这个人,很是娇气。
第一便是挑食。
他常外出,若是在家用饭,就提前传话回来,让沈棠帮他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