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看了眼身侧的应将军,而後又睨向兰芙蕖。红衣少女眼中似有不满,片刻,安翎闷声:
“沈蹊他也受伤了。”
兰芙蕖的右眼皮跳了跳。
“兰芙蕖,”叶朝媚道,“你知不知道,有时候我真的挺讨厌你的。虽说本郡主也随身带了金疮药丶沈蹊那儿肯定也会备药,但你给他的,总归是和别人给的不一样。”
“他与兰子初都受了伤,你却将他给你的药送给了你兄长。我要是他,该有多伤心,若是我再心眼小些,连杀了你兄长的心都有了。”
兰芙蕖忽然想起来,驻谷关那一晚。
她闯进沈蹊的房间,看见他敞开的衣衫下,腹部那一道长长的伤疤。
这麽深。
一定很疼吧。
“对不起,”兰芙蕖低下头,声音很轻,目光也微微颤动,“我不知道他也受伤了。他……伤得如何,是怎麽伤的?”
应槐提心吊胆地看了安翎郡主一眼。
沈蹊不希望让兰芙蕖知晓,他为了她,违逆圣上。
更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将要面对昭刑间那“十二关”。
用沈惊游的话说。
兰芙蕖本来就爱哭,若是她知晓了,自己就更舍不得去受剩下的刑罚了。
叶朝媚顿了顿。
“他……军营里练枪练的,习武之人,多多少少都会受些伤。哎呀,你别问了,反正他伤得不轻。你与本郡主来,我平日会在身上备些药材,帐中还有金疮药,你拿着去给沈蹊送过去。”
言罢,兰芙蕖看着对方又转过头,扬起下巴对应槐凶巴巴道:
“你,不许告诉沈惊游。”
应小将军乖乖“噢”了声。
安翎这才满意,提着枪,大步往外走。
兰芙蕖赶忙跟上她的步子。
她低垂着眼,日光簌簌而落,坠在她浓密的睫羽上。这一路,兰芙蕖忍不住回想先前与沈蹊独处的每一个画面。
他的面色确实不好,尤其是昨日,声音还有些虚弱。
夜里回帐,一直靠着桌子,低着头喝水。
问他话,他似乎也很疲惫,半答不答的。
他受伤了。
为何不与她说?
为何要骗她,说是水土不服?
正出着神,安翎突然停下脚步,兰芙蕖又一头撞了上去。
“对丶对不起。”
她看上去像一头惊慌失措的小鹿。
眼底隐隐有着自责与不安。
见她眸中一片柔软,叶朝媚也心软了几分,可她嘴上仍嘀咕道:
“真是个小拖油瓶。”
安翎郡主取了一瓶金疮药,递给她。
兰芙蕖却有些犹豫。
“怎麽了?”
兰芙蕖问:“沈蹊他如今,人在何处?”
安翎如实答:“他此刻一般在练兵,你去他帐里也寻不到他。等晚些吧,晚些时候你再过去,将金疮药送给他。”
她此时过去寻他,便是耽误他练兵。
兰芙蕖略一思忖,忽然又道:“郡主,你说平日会在身上备些药材,您可有备着龙骨与血蝎?”
叶朝媚:“有是有,你要这两味药做什麽?”
“我……略懂些医术,想趁着这些时间,给他再做瓶金疮药还回去。昨日我去医馆,馆里就缺了这两味药材,不过您放心,这两味药材昂贵,我将我身上的东西抵押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