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铮在所有事情上都无所畏惧一往无前,但却拿他没办法,章铮躲他。
诊断报告不是死亡通牒,但死亡的阴影已然是悬在头顶。
陶然控制不住打冷颤。
他懊悔,懊悔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懊悔没早些来医院检查。
也害怕,他真的怕死,他才二十三岁。
健康的人余下还有几十年,他也好想要,想要和章铮一起走下去。
如果章铮现在在他旁边就好了。
他只用扑进章铮的怀里,投进他的安全港里,抱住章铮。
陶然确信,只要这样做,所有的阴影都会消散。
在这一刻,他真的好想章铮,比以往任何一个没有事情可忙碌的深夜,都要想。
机械着往外走的右腿突然一软,陶然一个趔趄后,勉强稳住身形。
“areyouallright?”正好路过他的一名陌生女人,被他要摔倒的趋势吓了一跳,伸出双手做出搀扶的动作,关切地问。
女人说他的脸色嘴唇苍白,问他要不要叫医生。
陶然礼貌地笑着道谢。
这点陌生的善意,将他从虚幻中拉到现实。
陶然拢紧衣裳,顶着寒风站稳,买了下午那趟回国的机票,查询国内权威的胃癌治疗医院。
他要回去见章铮,一定要见到。
向学校匆匆提交休学申请,又给游戏工作室的几个朋友简短发了离开信息。
《dreaworld》这款游戏的编程,美术,音乐几乎都是陶然一人完成。
陶然为了一个人,开发设计了这款游戏,倾注所有思念和心血。
他多希望,现实也能跟这款游戏一样。
快四年时间,这款游戏终于快要大功告成发行推广的时候,陶然突然说要抽身放弃,全权交给工作室其他伙伴。
【然哥,其他游戏也就算了,dreaworld你也不管了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在那儿呢,我们来找你。】
【我回国了,归期不定,你们保重。】
回消息时,陶然已经坐在去机场的车上。
他匆匆回租的房子收拾了几样东西,赴约一样迫不及待。
如果章铮知道他生病了,一定会心疼他,陪着他治病,也不会再躲他。
那章铮会愿意为了他妥协一次吗?
车窗外灰朦的景色飞逝,陶然已经等不及见面,拿出手机,拨通了那个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手指无意识摩挲着毛衣马甲下搭配的,纯白衬衫的衣摆,心跳比电话接通的音乐鼓点还要快。
衬衫是他从章铮衣柜里偷拿的,三年多了,上面章铮的味道早已消散,贴身穿着,却依然能抚慰他的不安。
没等多久,电话通了,通话时间开始一秒一秒地记录。
即使这些年章铮不愿意见他,却从没挂过他的电话,不管白天黑夜,清晨黄昏,只要他打,章铮就接。
只是沉默,无限沉默,连呼吸声都不让他捕捉。
但这次不一样了。
只要他说出生病的事,章铮一定会开口跟他说话。
“哥。”委屈随声音一起显现,带出颤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