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云。”烟云说完,又补充道:“蒋娘子可以重新给奴婢赐名,不过……”
蒋南絮挑了挑眉,静静等着她的后文。
“不过奴婢还挺喜欢现在这个名字的,蒋姨娘若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出合适的名字,奴婢想接着用这个。”
“……”蒋南絮听得一愣,默了几息,忽地觉得眼前这人还挺有个性,敢表达自己的想法,有什么说什么,她挺喜欢这一点。
思忖片刻,蒋南絮勾了勾唇道:“你既然喜欢这个名字,就不必改了。”
听到名字不用改,烟云一成不变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语气也多了丝起伏:“多谢娘子。”
蒋南絮平了她的礼,继续打探道:“那你调来这里之前,是在何处做事?”
她特意问这个,也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世子妃派来监视她的。
闻言,烟云听出她的用意,如实回道:“奴婢之前是在书房做事的,负责打扫,娘子大可放心,奴婢并不是世子妃的人。”
心思就这么被人直白戳破,蒋南絮抬手遮唇,清了清嗓子掩饰尴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那你是世子的人?”
此话一出,烟云竟是沉默了,眉宇间飘过几分犹豫,最终什么都没说。
见状,蒋南絮以为她是默认了,但仍然存了个心眼,毕竟对陌生人还是得保持警惕,不能全信,该防还得防。
不过,抛开别的不谈,这个烟云的脾性是个好的,相处起来应当会很舒服。
第24章勾引脸颊蹭了蹭他的手掌
大致情况了解清楚后,蒋南絮便让梦月带着她去住处放行李,顺便熟悉熟悉环境。
凝香院突然多了个人,干起活来难免拘谨了许多,蒋南絮刚想伸手去把衣裳叠一叠,就被烟云拦下:“娘子,你是主子,可不能干下人干的活,就交给奴婢们来做吧。”
蒋南絮眼睁睁看着手里的衣裳被夺走,一时间愣怔在原地,烟云说得对,尊卑有别,小妾和丫鬟之间也有界限,在旁人眼里,她干丫鬟的活无异于自降身份。
可烟云没来之前,这个院子里就只有她和梦月两个人,她若是不帮忙,梦月一个人得干到什么时候去?再者说,她也不习惯看着别人劳累,自己坐享其成。
“那就辛苦你们了。”蒋南絮想了想,要干的活也没多少了,就没有坚持帮忙,说完就走至矮榻处坐了下来,看着梦月两人忙活。
昨夜她兴奋地几乎一晚没睡,这会儿歇下来身体很是疲累,伸手揉了揉肩颈,酸痛感阵阵袭来,吃过晚膳后,便和衣上了床。
这一觉睡了不知道多久,直到窗外开始露出一点光亮,蒋南絮被烟云给叫醒了,新的一天开始,她得按照规矩去给主母奉茶请安。
蒋南絮洗过脸,坐在梳妆台前由梦月给她梳妆,烟云则举着两套衣裳,问她该穿哪一套。
蒋南絮抬眼一扫,指了指她左手边那不扎眼的水蓝色对襟襦裙,想着低调为主,见状,梦月便问道:“娘子,可要上妆?”
“不必了。”她不习惯胭脂水粉的味道,贴在脸上就像是盖了一层面具,怪拘束的。
之前在褚府时,梦月虽然并不负责妆发,但也不至于完全不会,很快就弄好了一个简单的发髻,插上最后一根发钗,就算大功告成了。
烟云接着伺候她更衣,目光扫过她脖颈上的红团,挑眉道:“娘子昨夜也被蚊子咬了?”
闻言,蒋南絮下意识摸了摸后脖颈,如烟云所言有一小块凸起,想着昨晚睡梦中迷迷糊糊传来的痒意,蹙了蹙眉,“应当是的。”
“这院子就是如此,蚊虫多,等请安回来,奴婢去找些艾草来熏。”春日回暖,该做的预防还得做,身上有蚊子包,到底不太美观。
收拾妥当,蒋南絮带着烟云去往和风院请安,一进门,就瞧见了坐在主座位置的魏诗妍,不似弘孝寺初见那日打扮得素雅清淡,她今日格外的雍容华贵,看她的眼神自带上位者的从容轻蔑。
蒋南絮自觉不适,但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她的错觉,事实就是,魏诗妍的确不喜欢她。
也是,谁会喜欢一个与自己争夺丈夫、分宠夺爱的妾室呢?
不过,她不是很在意,魏诗妍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世子喜不喜欢她,然而入府到现在,她连世子的面都没见到,这点让她不得不着急。
敛了敛思绪,蒋南絮垂下眼,上前给魏诗妍奉茶请安。
敬过茶,流程就算结束了,蒋南絮有心想问问世子什么时候回来,犹豫再三,还是忍住了,毕竟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随意打探世子的行程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而这一等就是小半个月。
天气越来越暖和,蒋南絮困在凝香院里,除了每日必要的请安以外,哪也不能去,整日里不是躺在床上小憩,就是照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原本纤瘦的身材变得丰腴起来。
这日,蒋南絮照例午睡,睡得迷迷糊糊之际,听到有人在耳边叫她,她猛地惊醒,便听梦月一脸激动地说:“娘子快醒醒,世子回来了。”
脑子还是懵的,呆怔了好一会儿,才从床上坐起身,一边快速地整理些许凌乱的里衣,一边扭头询问梦月:“世子可有说要来我这?”
“烟云去打探消息了,估计会来的吧。”梦月说罢,赶忙去拿更换的衣裙,之前娘子刚入府的时候,世子因为公务就没能来成,不管怎么说,都得来见一面娘子才对。
事实证明,她的猜想不错,没多久,就听见烟云恭敬的声音:“世子回来了。”
蒋南絮出门去迎接,来人一身藏青色常服,像是刚换了衣裳才过来,身材高大挺拔,半月不见,他似乎晒黑了一些,也健壮了一些,剑眉斜飞入鬓,眼神透着不经意的疲惫。
他似是看了她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随后迈步进入了主屋,蒋南絮迟疑了一瞬,给梦月使了个眼神叫她去上茶,随后跟了上去。
周玉珩在矮榻上坐下,目光一一扫过屋内的陈设,几乎每一个花瓶里都装了春日时节的花束,不同于见惯了的富丽华贵,妆点的十分清新自然,最后落定在这间屋子的主人身上。
她拘束地站在那,她梳了妇人的发髻,尽数绾起来,原本又尖又小的瓜子脸圆润了一些,一双大而圆的杏眼含着水光旖旎地望着他。
“过来坐吧。”周玉珩示意她不用在一旁候着,坐到自己的身边来。
蒋南絮低着头,下意识恭顺地回了一声“是”,随即坐到他身侧的那一方,四方的桌子隔开,中间的白玉瓶子里插了几支白色的梨花装饰,清新淡雅的香味缓和了许久未见的尴尬。
蒋南絮身子端端正正坐好,拿起茶盏给杯子里倒茶,俏丽娇羞地低声道:“殿下喝茶。”
周玉珩接过温热的茶杯,刚凑到鼻尖闻了闻就皱起了眉头,单单闻味道他便能判断出这茶叶是陈年旧茶,低头一看,甚至连叶子都是残渣,实属下乘。
他微微眯眼,蒋南絮肯定不会拿这样低劣的茶叶糊弄怠慢他,以她的见识,估计分不出茶叶的好坏,而她身边的那两个丫鬟,也不是个好出身,唯一的可能就是府内人见她“不得宠”,随意打发了她。
从小到大,无论身处京城还是信阳,他的身边不乏趋炎附势、欺软怕硬的小人,他处在高位,几乎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做小动作,但凡有什么好东西都会先紧着他来,因此但比他身份低的人就会遭受不公平的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