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隽永的梦。
只可惜,早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钟情的少年已然大变。
侯府对徐思行谈不上坏,却也不算好,成百上千个仆人里,总有不少素质低下、拜高踩低的。若碰上了,那不亚一场噩梦。
我见过他被骂寄生虫的模样;见过他把头低下、卑微去讨一帖草药的磕绊;也见过他去荷塘采藕填肚子的时刻。
少年站在秋天里,袍袖补丁落着补丁,连发丝都透出寥落。我递给他一个馒头,两人同坐在废弃的台阶上。
他猜出我的身份。拙劣地哭泣,想借刀杀人,惩治恶仆。
我全作听不懂。
滔滔不绝地安慰:「……莫欺少年穷。或许这段时光黑暗,但总能过得去。柳暗花又明,我听府中老人说过的,别看侯爷现在风光,他不也曾有过一段狼狈日子吗。」
意识到自己嘴快了。
我忙摇头,「哎呀,我乱讲的。主子的事哪里是我们能编排的。你可别往心里去,听了就忘了吧。」
——听了一定要往心里去啊。
徐思行没让我失望。他开始查探谢徵的发家详情,只是手段有些粗糙,还需我扫些尾。最后终于在个『老人』口中听到了始末。
呵,想要问鼎的男人。
不会想故事有多残忍,阿兰有多无辜,人心有多易变,他只会想:
「凭什么是他不是我?」
「他可以我就可以,我并不比他差哪里。」
这之后,他便开始频繁在侯府夫妇面前刷存在感。想方设法结识贵女,但还没胆子把主意打在谢瑶身上,直到那封信的到来。
之于他是天降的馅饼,徐思行发誓,他要不顾一切攀上这架青云梯,用尽毕生解数把谢瑶哄住,每一次见面,都要预先演习多遍。
刚及笄,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很好哄,不是吗?
那纸赐婚却将一切打乱。
但这还只是我准备的第一步,下一步,才该赶虎入穷巷。
谢瑶被硬逼着纳鞋底时,侯府发生了件很小的事。
一个护卫被赶出去。
他巡守的奇珍阁失窃,里面的玉佩竟在他床底找到。便断不能再留,只碍于那层表亲关系,管家多给了他几两银子,许他吃完小姐的婚宴再走。
我知道,时机到了。
这晚,谢瑶将我叫进她的闺阁,让我帮她私奔。
我并不愿意。
头摇得像拨浪鼓,「小姐,这是郡主为你择的夫婿。她废了那么些心思,你这样逃走,她会伤心的。」
只字不提抗婚的严重性,只往昭华身上扯。
谢瑶愤怒了,她又想起被控制的十四年人生,连最喜欢的糕点都不能多吃。
这一刻,仅剩不多的犹豫也被冲散,她心里生出一丝扭曲的快感。竟迫不及待想看到娘亲脸上『难过愤怒』的表情。
她打了我,又抱住我,眼眶被憋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