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说呢?」
陛下原不想去。
只拗不过,况且,太后几次提起昭华,激起了他心中最后一点思念,毕竟那么多年的习惯不可能说改就改。
就这样。
禁军开路,朝臣随行。
很快到了侯府门口,太后不许人禀报,一路疾疾地往主院行去。
那里正传来哀嚎。
血腥气透过纱窗飘蔓出来,屋内男人阴恻恻地开口:「贱人!你杀了我的孩子不够,还毁了我的希望。既如此,便拿你的血重养一遍藤根吧。」
那声音。
听上去是侯爷。
陛下不可思议地揉揉耳朵,太后身边的嬷嬷已将院门推开。于是所有人都看到,曾经的郡主昭华,被绑在床头,不成人形。她的袖子卷上胳膊,裸露出来的皮肤,满满陈列着用刀划出的伤口。
而吻合的凶器正被侯爷握在手中。
此刻,『咣当』,掉落在地。
他忙跪下来,磕头陈情。说郡主得了疯病,放血是在治疗。
昭华被两个嬷嬷解下来。
她拥着被子,缓了很久,才攒出点力气。把人都推开,她踉跄着来到院中,跪下来,端端正正的一个礼。
「皇兄,母后,请为昭华做主。」
原本无论谢徵如何折磨她,都只能算家务,虽残忍,却可大可小。昭华想拉着他同归于尽,便只能往国事上靠。
她嫁给谢徵一十六年,那么久的夫妻,自然对些肮脏事如数家珍。
贪污修河银,致使黄河决堤,千万百姓妻离子散;杀良冒功,每土匪作乱,官兵缉拿无力时,便要以平民百姓充数;卖官鬻爵,想要调任高升,每年都需往侯府打点金银,明码标价……
桩桩件件。
翻开谢徵平步青云的功绩书一看,每一页,都写满了血泪和吃人。
头叩在地上。
她哭泣着:「都是臣妹被情迷障,察觉到时已太晚了,亲手养出来一匹忘恩得志的中山狼。再任此贼发展,势必会动摇我大昭根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臣妹就是发现了那些账目往来,才被这个畜生折磨。如今已伤了根基,自知没时日好活,不求皇兄母后费心医治,只望亲眼看到此贼千刀万剐,纵死,也无憾了。」
可惜,她看不到了。
昭华是在两月后病重离世的,死前睁了一晚的眼,还在苦苦等着对谢徵的发落。
而将那些罪名厘清查证会审。
却花了近两年的时间。
——是判斩立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