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扬也想扔了这玩意,可最终没舍得,毕竟这是她唯一能抓住的东西。
虽然留了下来,可周清扬到底是狠不下心来真抽掉自己的骨头扯断自己的筋来给它配零部件。
这挽歌也就一直闲置,到最后,终于辉煌璀璨了一把,射一箭,主人就嘎嘣了。
周清扬轻拍了拍弓身,挽歌一阵嗡动,而后又化作一道金黑交缠的纹饰,盘绕进了袖中。
她上前两步,靠近那泥潭,里面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
更像消化液了。
周清扬恶心了一下,大致弄懂了这座土庙的蹊跷之处。
这大概是某一种结界,土神之身就是通向另一空间的媒介,好比首阳山与人界的结界是宝华寺后山的一口枯井。
而这个副空间不会很大,顶多有几个城镇大小,或是灵气充沛,或是瘴气横生。
城隍庙自是后者,并且不知因着什缘由,还发生了些异变,竟会故弄玄虚地恐吓人。不过估计他没想不到碰上两个这么不怕死的,明知里边有古怪还一个劲往前莽。
周清扬蹲在潭边,出神地凝视了一会深不见底的泥水,最终还是利落地起身,走了。
也许沈容已经沉到潭底了。
可到底是仅有数日之缘的两个人,生死又何必放在心上。
被某人无情抛弃的沈大小姐正火急火燎地在巨树丛间转悠。
她为什么执意要进来呢?
因为…沈昔全不让她进来。
沈昔全不许的事她都要干个遍,这好像已经成了骨子里的天性。
自她从沈昔全的识海里分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她有自己的性情,有自己的身世,甚至有自己的名字,可她永远无法摆脱沈昔全带给她的阴影。
她的每一个想法,每一转念的思想,都是沈昔全曾经有过而根植于黑暗中生出的枝桠。
所以,沈容想反抗,反抗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变成沈昔全的影子。
但她没想到,一进这庙,就被卷到这儿来了。
最要命的是,小哑巴竟没跟上她!
那么个刚开识海的孩子,能在这地方活下来吗?
沈容头一次后悔,因为她的莽撞,可能会害死一个人,这滋味很陌生,但顽强地纠缠着她,让人无法平静。
她顶风冒雨,能感受到沈昔全那边一片忙乱,无数人声兵器声混成一团。
沈昔全不开口,沈容是绝不会向她求助的。
雨水顺着芭蕉叶淌下来,浇在她的面颊上,不凉,反而有灼热感,像是滚烫的眼泪,于是她又想起前两天周清扬打了个喷嚏,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
不能想,一想更烦。
沈容抽出桃木剑,试着御剑飞上最低一层的芭蕉叶。
这雨水带着说不出的咸涩和滞重,阻碍着灵剑飞行,顶多飞个三四人高,就不得已要迫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