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非常平静,熙熙的心绪却仿佛从云端急速坠落。她没有怀疑清殊的用心,她明白若是她用心不纯,大可以在瞒着她好好利用她便是。如今她既清晰将要做宫妃之事言明,只有一个理由:惠贤主子之死与圣上脱不了干系。
可圣上,分明是极疼爱主子的。
她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後背的襦裙有些被冷汗沾湿,凉透了心:“即是如此……只有进栖鸾宫。”
那是晚凝主子的寝宫。
“圣上往栖鸾宫的那条御道有宫侍把守,禁许任何人触龙驾,这也是晚凝主子定下的规矩。外宫更不用说了,全是圣上亲信之卫,连鸦雀都不曾沾得了边。”
“明日便是分宫礼……”该如何能保证她一定能入栖鸾宫。
正苦恼着,对面姑娘忽然出声:“晚凝主子换宫婢勤,每每宫婢都收得比其他宫多些,挑剩再送去给其他宫。分宫礼向来都是晚凝主子亲自监选的,只要你能挽住她的心,便能留下。”
“那麽,晚凝主子可有何偏爱事物?”
这便是问题所在了,主子们的喜好一向不外露,怕被人钻了空子。晚凝主子更甚,送入栖鸾殿的珍丛芳菲,翠霞金缕,胭脂香露都是一眼而过,从不多瞧,皆入了库房积了灰。
熙熙撑手捏着下巴,冥思苦想也无果。到了今日才开始悔恨,怎麽那些宫婢闲言之时,没能凑近一些,说不定也不会如现在这般束手无策。
就似灵光乍现般,怕是想到一令人生畏的猜测,清殊双眉颦蹙,声音冷到极致:“你可知,晚凝主子为何换宫婢勤?”
像是点出什麽不得了之事情,愕然之感喷薄而出。她是宫人,自小被受的就是主仆之道,从来都不会去怀疑主子,只知道顺从主子。是以,也从未觉得晚凝主子总换宫婢是什麽值得猜忌之事。
她呆若木鸡般摇头。
“换下的宫婢,你可还在宫里……见过?”清殊心就像被揪了起来,见熙熙又摆头。
“没注意?”她问。
“不是……换下的宫婢再也没见过。听栖鸾殿的宫婢说都送出了宫,可就算如此,也没见她们再回来收拾过包袱,都是老嬷嬷们来收的。”
仔细想来,诸多人来来去去,似乎在去了主殿伺候後,便再也不曾回来了。
清殊沉眸,心中大致有数了。能助魔的,那能是什麽善人——晚凝,是妖。
她戴上面纱,眼神如寒露般冷冽。没有人比她更知道,那些妖魔鬼怪最渴望的是什麽。
翌日,宫婢们随敲钟而起,实则各人早早便睁了眼,都怀着心事哪还有心再睡。
列队出,随着嬷嬷来到了一片竹林前。日脚清直,四野青绿,亭子隐在丛林修换篁深处,阳光不透,空中似有一层漠漠轻烟笼罩。不必猜,其中坐着的必是晚凝。入宫礼起始,排在清殊前的宫婢们开始成双得被召进竹林,挑中的便留下,没挑中的便退回来。
一柱香的时辰过去,只挑去了一人。身後悉悉索索开始传来谈话声。
“挑去的是何人?”
“是海运司副令黎大人之女,似是唤作皎月。”
“真是走运,进了後宫主之殿,後半辈子不用愁了。”
清殊不自觉拧眉,宫婢们都为能入栖鸾宫费尽心思手段,能被选中绝非轻易之事,也绝不是能用幸运来衡量的。前面进去的人中,唯有黎皎月是官家之女,不仅如此,黎皎月比起其他宫婢而言还有一点不同,她身形略微发福。要高贵之血,求美味之肉,这便是幸运之匙。
嬷嬷领着人从竹林中走出,又念了二人名字,其中便有姜乐妤。
她答了声是,跟着进了竹林,明净绚丽的春景忽地变幻,云气暗浓,弥漫飘忽,随即一股透心的凉意自足底传来。
另一宫婢倒吸一口冷气,战栗得嘶了一声,还没嘶完便被嬷嬷冷冷得一眼刮得憋了回去。
嬷嬷撇过头继续走。
还没走近,远远瞅了一眼亭中,又迅速低下了头,心中一颤。
style="display:block;text-aliger;"
data-ad-layout="in-article"
data-ad-format="fluid"
data-ad-t="ca-pub-7967022626559531"
data-ad-slot="88242232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