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悲录
郁霜已然进去了许久,屋内至今未传出声响。
钟声又响了,已然一日。
几人在院中坐着,清殊的腿又隐隐作痛起来,许是之前已然疼了,只是她注意力没在这上面,如今闲下来才感受到。她细微的举动都被陆渊捕捉到,当即起身蹲在她身前,朝她的伤口渡着灵力。
“疼就说,别忍。”
清殊微微一笑,旁边的燎原先轻笑出声:“大庭广衆。”
“看不惯就走远点。”
被陆渊这麽一呛,燎原耸耸肩,也不自讨没趣了:“得得得,我还是去和卿时殿下聊聊天罢。”
这话只是顺着由头说,还是要从卿时那里打探到三殿四殿之事,好誊写文书上交。
燎原走後,陆渊在清殊身边坐下,挑眉看她:“没什麽想问的?”
清殊楞了下,眼眸弯弯,抿嘴笑:“有,挺多的。”
陆渊骄矜地扬起下巴:“一个个问。”
“燎原仙君与郁霜仙君?”
陆渊扬唇一笑,果然,清殊探人命格,观世间万象,对情感之事敏锐至极。
他向後倾身,手肘自然懒散搭在桌上,另一只手去牵清殊的,清殊也发现了,陆渊除了对她的唇感兴趣,还钟爱玩弄她的手。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理所当然要握着她的手。
陆渊此刻沉了眼色:“不只是师徒这一层障碍,郁霜仙君,先前有过一夫君,情深念及至今。”
他换了个语气:“说到底,燎原胆小如鼠。”
“我原以为人神之恋难于上青天,不曾想,神仙之间也身不由己。”清殊叹了口气。
陆渊歪头注视了一会她,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惹得她眉心一跳,转眼落入他情深似海的眼眸,他懒洋洋拉长尾音:“所以啊,你跨越心中芥蒂朝我迈出的那一步,多麽珍贵。”
“你要做的便到此为止,往後万难,我来接。”
清殊心跳骤然猛跳,他掌心的温度也烫入了她的心头,桀骜天神的一次次俯首让她无畏万难。
“怎麽?感动得要哭了?”陆渊满怀打趣的笑。
“没哭,但有件事想做。”
“何事?”陆渊云淡风轻道。
“想亲你。”清殊正儿八经答。
“亲!给你亲!”陆渊转身朝向她,“想亲哪?想亲哪都给你亲!”
清殊脸一下臊红了,在不远处站着的卿时和燎原看过来之前,飞快在陆渊嘴唇上啄了一下,止住了他的话。
“此事不宜宣张。”清殊小声道。
陆渊抓住机会回亲了她几下,这才答话:“知道了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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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神症果真是棘手之症,郁霜许久没有发功,再接触有些力不从心,又过了半日,这才算大功告成。
此时她面相疲惫,被燎原搀了去,说:“鬼魂的闭神症与神和人的不啻天壤,耗了些时日,诸位久等了。季瑛姑娘闭神症虽已愈,但身心大损。不过好在鬼魂能自愈,等她休养好,自会苏醒。”
清殊郑重道了声谢,卿时便领带着二人去休憩了。季瑛是在次日醒的,彼时只清殊在身边。
她睁开眼打量了一会周边,任由清殊抱着自己哭哭啼啼。善仪曾说,人若经历了大苦大难,性子是会彻底变的。
季瑛眉含眼传依旧悲色,只是却没了先前的胆怯懦弱,许是对事不怕了,许是习惯了。
“你为何在这?”沉默了良久,季瑛才伴着哭腔开口。她只知道,这里有苦难,是死人待着的地方,是地狱。
清殊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季瑛,我来见你了。”
陆渊缓住了正打算推开门扉的手,向後退离,历经如此之久才找到挚友,他便多让一些时辰也无妨。
两人没说几句便泪汪汪,思及季瑛才经历闭神症,清殊详述了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想问她到底生前到底发生了什麽,却终究没问出口。
季瑛似是看穿一般:“清殊,你可是有话要说?”
见清殊迟迟没开口,她不着边际回忆,声音似轻云飘荡:“清殊你还记得先前你问过我,想不想探命格吗?”
清殊点点头,这是她极後悔之事,她用探命格助了许多人,却唯独没助成季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