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的我很胆小,很懦弱,也不够勇敢,只会顺从接受加之身上的不公。”
“如若没有他,我还是会困于过去,可他带我离开了,让我有勇气去反抗,去逃脱,拥有选择的自由。”
“我原来的一切都被新的生活打碎,再重塑,成为与他更相配的我,在他爱我的时候。”秦榛说着,忽然笑了笑,“可后来他不爱我了,我又变得小心畏缩,变得敏感猜忌,变成了他不喜欢的样子。”
“而现在,他在重新对我好,我就以为我还会再变回来的。”
“……可是没有。”他落寞地重复,“可是没有……”
姚新月看在眼里,神色悲悯:“所以你不喜欢从前的自己,是因为害怕他不爱你,对吗?”
秦榛没说话,俯身从桌上抽了张纸巾,用指腹磋磨得发皱掉渣,却未丢掉,而是揉成小团攥在了手心。
“很可笑吧。”他看着握紧的拳头,很怅然地勾了勾嘴角,“像个讨来糖果的小孩似的,即使知道包装纸剌人,也不肯撒手。”
“但是为什么……明明乐在其中,明明自作自受,还是会痛呢。”
问诊将近两个小时,秦榛完整叙述了近来发生的事,在走之前拿到了诊断报告。他看也未看就对折揣进了风衣口袋,反应仿佛接过的只是路边一张广告传单。
被姚新月看到,无奈地叹气:“你的抑郁和焦虑症状已经很明显了,我建议你系统接受治疗。”
“还是不了。”秦榛几乎立刻就拒绝,“吃药会影响大脑思考,而且也容易被发现。”
“现在不是考虑别人的时候……”她见过很多不配合治疗的病人,此刻仍不由得心急。
“我知道。”他耸了耸肩,“但没办法啊,还有学生要带。况且生病这种事,无论大小,听起来就很麻烦,他最近工作忙,我不便打扰。”
又是这套过于体谅的说辞,姚新月恨不得替他答应:“病由心起,你总这么压抑着自己不去倾诉,时间久了当然会难受。”
“这不是有你吗,姚医生。”秦榛扬眉,笑得很真诚,“谢谢你今天听我讲这些。”
“可我收费很贵的!你再有钱也不能这么任性啊!”越见他风轻云淡,姚新月便越为他着急,以至于烦躁地走来走去。
“还有就是……”秦榛缓缓开口。
不等说完,她先惊喜道:“怎么?改变主意了?”
“谢谢你送我的多肉。”他笑意促狭,“我回去就种上。”
姚新月:“……”
桌上的茶水已经冷掉,姚新月拿着去浇了花,从玻璃窗反射的虚影里目送他离去,看着他掏出口袋里的报告单,低头很仓促地看了一眼,又迅速塞回了兜里,装作没事人一般去开门。
“等一下。”
按下门把手的前一刻,她开口挡住他去路。
“还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她转过身,隔着十几米同望向他背影,“你没有预约下次咨询。”
“我想问,这个报告能造假吗?我想要份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