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竹听眠说,“可你不也这么想我么?竹辞忧,我真的没有因为右手而恨你,我恨的是你之后做的事情,你到底要我说哪种语言你才能听明白呢?”
这次谈话显然也没能够有效果,竹听眠也懒得再摆什么横刀于颈的动作,让他出去冷静冷静。
半小时了。
竹辞忧上去已经整整三十分钟。
横竖此时没有事儿干,下边堂屋里边几个人一门心思地盯着楼梯的方向。
齐群偏了偏头问李长青,“你不上去扒墙角吗?”
李长青无语地看他一眼。
杠子接着又问:“你难道不着急吗?”
“我不急。”李长青回答。
然后在听见开门声之后冲上楼,又在同竹辞忧擦肩而过的时候故意不小心重重撞他。
“开窗开门开空调,才知道你还挺奢侈。”竹听眠好笑地看着李长青立刻打开空调,而且到处检查,像是但凡现某处真有损坏,他立刻能冲下去把竹辞忧暴走一遍。
“坐,”竹听眠聊得有些累,让他歇一歇,问,“我有没有同你说起过我的老师?”
李长青摇摇头,意识到这是竹听眠第一次主动提起关于老师的事情,所以正襟危坐。
竹听眠就掐头去尾地和他说了一遍这个故事,掐了秦晴那段,也去掉老师车祸那段。
刨除这两段不美好的回忆,再说起来,就能平静而面带笑意。
自我调节也好,分享回忆也罢。
总之竹听眠说了一遍之后,阴郁也消散不少,由此看向李长青。
李长青立刻明白自己需要在听到竹臣歌先生的故事之后给出一个反馈。
于是他很认真地说:“他听起来和我老爸很像,是很好的人。”
“哪种好法?”竹听眠问。
“好到可以照亮另一条生命。”李长青说。
竹听眠闻言,默了良久,最终低头叹了口气,又很轻地说:“是啊。”
这绝对不是李长青想要看到的反应,所以他挠挠头,生硬地扯开话题,“那车,咱们还抢吗?”
竹听眠蓦地抬眼看他,而后乐开了。
她问:“法治社会啊李长青,你这什么用词?。”
这下李长青才放心些,同她一块笑,笑完又说:“不过,我觉得他很眼熟。”
“谁啊,竹辞忧?”竹听眠手闲地扯出一片纸巾来叠着玩儿。
李长青点头。
“你看谁都眼熟,”竹听眠垂着眼说,“怪不得见一个爱一个。”
听她重新开始打趣,李长青也好心情地笑起来,“没有见一个爱一个。”
竹听眠就同他拌嘴,“你有。”
但是愉悦也没能维持多久,竹听眠大概是又想起了什么,并且感慨起来。
“我觉得跟他沟通说不清,能把他惹火就好了。”
“怎么呢?”李长青问。
“我不喜欢激动之下口不择言的人,应该没办法再对他心软第二次。”竹听眠说。
李长青记下了这句话。
隔天,他决定带竹听眠去奶场散心,早上在家上课,吃午饭也不好总是去民宿蹭,所以在家和老妈吃完饭洗好碗,再把老太太的水果推车送去镇子口。
这么着,进院门的时候得知竹听眠正在午睡。
没赶趟儿。
但是人都来了,总得干点什么。
正好齐群总爱多嘴问几句,“你成天带竹听眠去奶场干什么?”
李长青注意到余光里,咖啡桌上那个人已经扭头看向这边。
于是他说:“别总打听我和她的事情。”
齐群果然不服,“这有什么难打听的,我得空就去奶场问问,那里那么多人,总有人看见你俩干嘛了。”
“去问,你今天就去问,反正她午睡我也去不成。”李长青甩下这句话就走,回家简单收拾,跨上摩托径直前往奶场。
要说这竹辞忧也是真能耽搁。
李长青跨坐在栏杆上捏着牧草喂了半天牛,才看见那辆x7拐进奶场的土路。
车似做贼。
像竹辞忧这种城里人受到惊吓之后当场就能逼着自己调节回来。
李长青就瞧着他下车之后先是震惊,而后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