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沈昔全在背后叫住了她。
幽冥极黑的天色中,一盏幽幽的灯映着沈昔全的乌发乌眼,更显的她整个人如玉般清冷而美好。
“师尊?”
周清扬刹那间觉得这是天上宫阙,而沈昔全便是要飞走化仙的一缕幽魂。
原来,她只是害怕失去她。
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此处冷寂,这个给你。”沈昔全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条花枝,上面凝结的显然不是露珠,而是首阳的雨水。
首阳的桃花,她一直会折一枝放在乾坤袋里。
周清扬接过花,本想着两人住在一起更好,可沈昔全递完了花自顾自进了房门,再没看她一眼。
不知是出于什么感情,她没有敢推开那道虚掩着的门。
周清扬小心地把花放在床头,清冷的香气传来,她竟睡得很熟。
沈昔全倚着窗子,静等着对面屋子里的灯熄了。
她在屋的四角布上阵旗,燃起烛灯,以血为盟,求问天地。
幽冥的烈风刮过这间小屋子,这里的人习惯了回旋的悲鸣,无人发现这场秘密的占卜。
“究竟如何弥补倾塌的运道。”
沈昔全一遍遍地问。
张先曾用了七日七夜,看清了天道的运转,今天,能不能也告诉我,大错铸成之后,该如何弥补。
她的神魂脱离身躯,直奔向看不见的星辰轨迹。
庞大的因果砸中了她,冥冥之中,灵光闪现。
沈昔全走的当晚,平京城的最后一波难民也涌到了首阳山口。
原本御用的宝华寺成了难民窝,直被堵的水泄不通。
这原本也没什么,只要他们进不来,首阳山的人也无所谓门口堵了多少人。然而可怕之处在于,当灾民明火执仗踏上山时,首阳的结界,破了。
千百年以来此处都是仙山,沈昔全当年想往凡间引灌一点灵气别提多么不容易,而此时说破就破了。
灾民拍手称快,修士们却惶惶不安。
难不成真是天不佑首阳,所以连仅余的这仙凡之别都要打破。
怀揣着这样的恐惧,当许玄信誓旦旦,保证自己可以布阵止雨时,一大半的人都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至于那些“包藏祸心”的阻止之言也没能翻出个水花来。
为首的当然是赵靖源,然而他尚未承袭峰主之位,在首阳根本人微言轻,赵岭早生了厌世自弃之心,也不肯出面管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