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父母教导她要端庄识礼,用心地教她琴棋书画,奈何她本人天性上有一股子怠惰,什么东西都是学两日就放下。
不过家人很少怪她,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过去,美好安静得如同画卷一般。
“沈容”有时候自己会坐在院子里,晒着秋日的暖阳,在落木梧桐下,幻想着有一日,有位同自己一般年纪的女孩,穿着黑衣,不修边幅,骑着一匹黑色健壮的大马,冲她伸出手来,说:“走!我带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多广阔。”
然后两人风餐露宿、江湖浪迹。
“沈容”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然后梦醒来,那股欣悦的余韵久久不散。
沈昔全既是旁观者,又是亲历者,她嫉妒得要命。
这样的生活,这样的梦幻,好像一株处处按照她心意生长的树,缤纷的花瓣都恰到好处的昭彰着艳丽。
但她却不能拥有。
及至“沈容”长大,她便真的遇到一位侠客般的女子,穿着一身黑袍,说起话来吊儿郎当,嬉皮笑脸,但却有着坚定不移眼神和一颗炙热的心。
两人走过了很多地方,在每一处青山脚下栽下一棵桃树,互相缱绻、承诺,不必隐忍,不必分隔。
沈昔全紧紧跟随着她们,像饮下一杯醉人的酒。
她好像转瞬间过完了一生,又像是只过了片刻。
当她睁开眼睛,只能感到自己破败不堪的神识,和荒凉到极致的黑暗。
“沈容?”
她轻轻唤,语气是扭曲的妒意。
无人回答。
沈昔全便笑起来,她的眼中心中,重重幻影掩盖本心。
她顽固地在想,那个人在哪呢?穿着黑色袍子,骑着高马的那个人,为什么还不来。
如果能够死在一起,胜过活着含悲隐忍。
便在这时,一道金色的利箭冲破黑暗,如同日轮一般的光华映彻了场域。
黑袍包裹之下的身躯步履艰难,一瘸一拐地向她奔赴而来。
“师尊!——”
在沈昔全耳中,没有比这更动听的声音。
她专注地盯着周清扬的脸,并未注意她不良于行的左腿。
“你还认得我吗?”周清扬焦急地在她眼前摆了摆手。
沈昔全握住了梦寐以求的手:“当然。”
“太好了。”周清扬喘出一口气,心里一放松,身子一崴,差点倾倒过去。
沈昔全扶住她,目光的清明下埋藏着疯狂的执拗:“你不该来。”
你来了,我们便都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