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和谁又有了嫌隙,谁又以权谋私,人多了就要生事,果然不收徒是对的。
过了不一会儿,那位站在谷底指导新人的张师姐就被请了来,几方人马纠缠不休。
底下的孩子也陆续开始测试,沈昔全想趴在桌上小憩片刻,结果这一闭眼就到了日暮西沉,星子闪动的时候。
谷底燃起了篝火,只剩最后一人还没完成测试。
后面的人争论道:“看吧,这孩子就是不行,还说我冤枉她,哼。”
沈昔全揉了揉眼睛,对赵岭说:“我有些倦了,收徒的事儿还是等下次吧。”
赵岭喝了口茶,按住她说:“哎!先选一选嘛,都等到现在了,总得看看这些孩子的根骨。”
沈昔全只好又坐下。
她百无聊赖地看着唯一还没通过测试的孩子,她的气息很紊乱,似乎连前六关还没过去。
先前夸此子心性的峰主砸了砸嘴,也觉得老大没意思,说:“既然这样,那让她去外门当个杂役,慢慢修炼,以备日后再选吧。”
刚“弹劾”同僚的弟子仰起了头,活像一只斗胜的公鸡,得意洋洋地下去赶人了。
张师姐还想说点什么辩驳,可看着碑前久久不动的孩子,也丧失了一争的劲力。
也就算了,这孩子确实不适合修道,哪怕带她入了门,日后也走不多远,倒不如做个凡人,庸碌一生也就罢了。
她这样想,底下的孩子却不肯罢休。
那张小脸上满是汗水,坚持得辛苦,且半点不受打扰,那赶人的弟子怎么唤她也不回声。
结果弄得人没了办法,一峰的人只好接着等。
这边赵岭趁着沈昔全醒,又开始苦口婆心地劝。
他和自己徒弟一脉相承地喜欢多管闲事,好像这七十二峰的每个人都是手足兄弟,都得他来照管似的。
沈昔全虽然不喜欢人唠叨,可是更不愿意一个搭理自己的人都没有,于是也装作耐心地听着,听到最后,指了个人。
赵岭看去大为满意,问了名字。叫做苏远之,河南凉州人,测试甲等,天资卓越年纪又小,实在是不二人选。
看他点头称赞,沈昔全终于松了口气。她只是随手一指,反正总得收徒,收谁都一样。
此时已近子时,大家索性都当作考完了人,该领人的领人,该谈笑的谈笑。
沈昔全往山下走,看见那孩子不知何时已经起身了,而且悄无声息地完成了测验。
她似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不招人待见,只是默默地和来时一道的男孩站在一起,不知在想些什么。
沈昔全走上去,对男孩说:“走吧,以后你便是我门下的弟子。”
苏远之攥紧了衣袖,嗫嚅着说:“我…我要跟着周姐姐,我怕。”
沈昔全伸出的手僵了一瞬,简直不知如何是好。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际,一旁的小女孩笑着开口道:“小苏,来首阳就是要拜师学艺的,不要说傻话,仙师肯收你,你就跟着去。”
沈昔全的目光才挪到她脸上,还是红扑扑的脸颊,幼稚的可笑的羊角辫,身上的衣服也很破旧甚至打着补丁,整个人骨子里刻着贫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