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磔魇。这位魔君身高至少超过九尺,身材堪称完美,上半身随意靠坐在盘龙柱上,两条长腿盘在一起,握剑的手指修长,指上无戒。身上穿着黑金绣龙的袍子,长长的黑发用金环束起,鼻梁很高,微微有点鹰鈎,双眸似黑似紫,嘴唇也呈深紫色。虽然有点妖异,但总体来说,这人绝对称得上「英俊」二字。
而他手中之剑,剑身弯曲宛如波浪,剑柄似是角质,因被握在手中看不清楚详细。最奇特的是剑的颜色,通体红中发黑,以剑身颜色最深,至剑刃颜色变淡,剑身开槽丶暗藏流光,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从剑身扩散至周围。
传山不用在磔魇的记忆中翻找这柄剑,看到剑的同时,脑中立刻浮出「杀戮」二字。
这就是杀戮之剑吗?引磔魇进入魔道,又跟随他千年,最後在磔魇被困後宁自毁也要留下的魔剑。这把剑似乎已经有自己的剑灵,只是不知道自毁後现在还存在与否?
无心无情的磔魇对于这把宁愿自毁也要留下来陪他的剑,又抱有怎样的感情?还是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应当的?
拥有磔魇记忆,但没有磔魇感情体悟的传山,突然开始同情起这把魔剑。
「他已经很久没有饮血了。」磔魇阴森森地道。
「我想我的血可能不太合它的口味。」传山立刻挪开目光。
周围迷蒙的灰雾一阵晃动。
「又有客人进来了。」磔魇阴笑着偏头对俘虏道:「小子,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让这寂静了两百年的狗屁仙阵变得热闹起来?」
「魔君谬赞。」传山镇定地道。
「你胆子倒是挺大。」磔魇嗤鼻。
「没您想象的那麽大。如果我胆子真如您说的那麽大,那麽在您抓住我的那一刻我就选择自爆了。」传山笑道。
磔魇手下用劲,传山感觉到身体传来的剧痛,强忍痛楚道:「还请魔君手下轻点,否则我一个忍不住很可能会干脆豁出去。」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磔魇突然扣住传山的脖子。
传山笑容不变,「磔魇,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现在也同样拥有你的记忆?」
磔魇眼神微变,传山却不往下说了。磔魇松开手,再次扣住他的左手脉门。
传山叹口气,用骷髅爪子揉揉被抓痛的脖颈,放松身体,就那麽懒懒地坐着。
「你倒是随遇而安。」磔魇斜眼看坐在身边一副悠然自得状的初生魔物。
传山擡了擡被扣住脉门的左手,「如果你肯放开的话,我肯定会逃得比兔子还快。」
「哈!那你又为何进来?」磔魇扣住传山的左手,拇指在脉门上细细抚摸着。
传山被他摸得後颈汗毛倒竖,咳嗽一声道:「被逼的。那个,魔君,我们能不能商量一件事?」
「什麽事?你把身体给我,我留你魂魄?」
「呃,虽然在下这具身体已经不太像个人,可毕竟是父母赐予,在父母没有开口前,我不想换也不能换。」
「那你就在这里陪我吧,直到你愿意为止。」
「何必呢?我和你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最亲近的人,你说是不是?」
「是啊,亲近到您变成你,在下变成我。」磔魇讽刺道。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再变回去。我说,您能不能别摸了?」因为拥有共同的记忆,让传山对这位一开始的敬畏变成了亲切……呃,还不到亲切的程度,但是敬畏也完全没有了。
磔魇手指一顿,顿时有点啼笑皆非之感,这人胆子大得超出他的想象。
「你在试图软化本魔君?」
「不,我在试图找一条我们两个都能好好活下去并离开这里的路。」传山这句话说得真心实意,也许是共有的记忆在作怪。
纵观这位魔君的记忆,这人从头到脚虽然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喜欢得起来,可是他就是对他生不出杀心。哪怕明知对方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
「不可能。这是七劫散仙布置的困魔阵,我们俩只能活一个。」磔魇在思量如果利用上次留下的那根神识丝,自己有多少机会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他的识海,进而吞噬他的神识丶霸占他的身体。
「你就算借了我的身体也不一定能出去。」传山试图说服两人连手合作。
「至少我不用再被锁链锁住。」
「喂!你这人怎麽这麽死脑筋?难道真的想引我自爆?」
「你舍得吗?」磔魇正想再讽刺这小魔物几句,两条身着道袍的人影从灰色的迷雾中现出了身影。
「我们共同的敌人来了。」
「你干的好事!」两个凝气三阶,有点棘手。磔魇眉毛一挑,手下又暗自吐劲。
传山立时疼得脸色发白,但他硬是挤出笑容道:「这两只,不是你要的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麽主意!」磔魇怒喝,随即眼冒寒光,面向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