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台上明光闪烁,照出了两个寂影。
过了许久,胧明才拉下濯雪那横在脸上的手臂,顺势将锦衾一角塞到她怀中,已管不得这锦衾会乱成什么样。
烛灯吹熄。
濯雪在梦中游荡,她穿过尸横遍野的荒郊,看见一行行衣衫褴褛的乞讨者。
随之,一座金铺玉砌的城池现于眼前,耳畔喊叫声声,似有千万人在城中喧闹。
她逐声前去,冷不防被一声碎瓷吓得停住脚步。
哗啦。
有人喊道:“是疫病,珏光公主染了疫病!”
濯雪心乱如麻,犹记得胧明此前说过,珏光便是死在了疫疾之中。
但她还是看不见珏光,只看到一只手无力抬起,食指微微往前指。
边上有面戴布巾的侍女偎近,惶惶问:“公主想要什么?”
“寒星。”
是那只白虎的名字。
侍女皱紧眉头,“可是陛下说……”
“寒星。”珏光又道。
“放那只白虎进来。”边上的女管事微微摇头,“如若陛下问起,你莫要作声,我自会解释。”
侍女抿唇颔首,小步走开,悄悄拉开殿门。
白虎以守护者的姿态伏在门外,冰冷的眸子睨了侍女一眼,好似会意,起身便不疾不徐地迈进殿中。
它停在珏光的榻边,虎尾不安一晃。
珏光起不了身,只能将手搁在床沿,让白虎嗅她的指尖。
“我病了。”珏光有气无力,声若游丝。
可白虎非人,如何应声。
珏光仰望着纱障,平静地自说自话:“身子每况愈下,如今还染了疫病,怕是命不久矣。”
白虎喉里传出低低的吼叫,好像听懂了。
“你想何时离开?我救你时你遍体鳞伤,如今伤势好全,那些猎户已威胁不到你。”珏光吐字不清,说完便昏了过去。
梦戛然而止,濯雪抱着被角惊醒,睁眼的一刻,以为自己还身在那人间炼狱。
大约过了半刻,她才陡然撒手,撒开才发觉,方才抱在怀中的,并非狐尾。
嗯?
濯雪眨巴眼,她昨夜做了什么,又是如何回来的。
肉定是吃了的,还结识了不少新妖友,岁奉酒……
岁奉酒也喝了不少。
随之,昨夜发生的种种,洪水般泄满心头,什么找尾巴、抱胳膊的,她一件都没记落。
就连那因时节而现的情动,也轰一下炸在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