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盘成一团,过会儿又想,她就算想藏身,也未必藏得住。
有后颈禁制在,这禁制只稍一松动,阗极必会有所感应,而魇族,自然也能知晓她之所在。
此物不松动时,能瞒天过海,连下此禁制的阗极都被瞒着。松动之时,它哪还是什么禁制,分明是凡间的信号弹。
罢了,胧明叫她噤声她便噤声,天塌了有高个的老虎顶着,反正她只是一只法力尚不如顽童的狐狸。
“大王?”门外小妖未听到应声,又叩了两下门。
胧明平静道:“请妖使到主殿一坐。”
门外小妖应声:“遵命。”
等屋外妖气渐远,胧明才不急不忙起身,手腕一旋,水墨法袍凭空而现,一瞬便穿戴整齐。
就连混淆了青丝的银发也在霎时间挽好,柔顺得不同于她微凉的目光。
濯雪还咬着牙槽,琥珀色的眼一个转溜,话全写在了脸上——
我呢?
胧明将那盘了整夜的铃兰白玉收到袖中,压着声道:“你留在屋内,切莫随意走动。”
濯雪点头不言。
“听清不曾,记住不曾?”胧明知道这狐狸耳背,还俯身靠近,食指往狐狸脑瓜上轻戳,“复述给我听听。”
濯雪当即挺直腰背,倒吸一口气才说:“留在屋中,切莫什么送?”
她一顿,“十里相送。”
念起来还有几分道理,应当没有出错。
狐狸眨巴眼,小声又道:“我不同你客气的,有魇妖在,我才不会奔赴十里送你,你要走便走。”
胧明默了片刻。
狐狸困惑地接了一句:“早去早回?”
胧明索性不解释了,抬手在狐狸眉心前画了一道符。
符光刺眼,一笔一划复杂到看不清头尾。
濯雪被光晃得难受,不得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讷讷道:“作甚,莫非我又听错了,要给我洗洗耳朵?”
收尾一刻,符文飞快旋动。
濯雪来不及避开,只觉得额前滚烫,光亮随即消失不见。
耳朵无甚变化,却是数不清的法术技艺将她头脑填了个满满当当。
她头脑发胀,昏昏沉沉,眼前天旋地转,连南北都分不清了。
这么多术法一股脑涌过来,她成了海上一叶弱不禁风的小舟,一下便被淹没。
隐隐约约,胧明低声道:“留在此地,将我教你的术法都学明白了,还望我回来后,能看到你学成的模样。”
濯雪平日只爱听听说书,字都不愿多看几个,如今满脑都是字,差些昏厥过去。
“太难了?”胧明捻指审思,觉得应当不算难。
濯雪头晕目眩,在床褥上伏了良久,才回神道:“一时学这般多,神童转世也做不到,要不打个商量,减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