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灵一个劲上涌,她一个劲往下咽,翻来覆去,眼泪横流。
濯雪如何还敢张口说话,全倚赖这水灵,她才能在忘川中来去自如,丢弃水灵可就是枉顾性命。
胧明倒是无甚影响,她光靠威压及体内灵力,就能镇住那半只水灵。
濯雪难受了,一会被迫鼓起左边的腮帮子,一会被迫鼓起右边的腮帮子,都怪水灵四处谋求出路,顶得她脸颊发麻。
她只好卷起舌头乱搅,同水灵拼起命,就看水灵与她,谁先累得败下阵来。
偏偏水灵不知疲倦,狐狸的舌根舌尖俱动弹不得了,它还在磕磕撞撞。
不过好在,这水灵认得清路,且又顽钝固执,打哪来的便打哪出去,只顾着往上腾,没在底下打孔。
狐狸“嗯嗯”几声,眼珠子灵动地转着——
你怎么不难受?
胧明不明所以,索性隔着狐嘴施术,指尖徐徐挪动,将那游动的水灵引回到狐狸下腹。
水灵又欲上窜,冷不防被寒冽妖力擒住,只得瑟瑟发抖地留在原地。
舒服了,濯雪轻吁一声,如今舌根发麻,话都说不利索,讷讷:“还以为它化开便凝不回去了,原来是苦肉计,想叫我大意轻敌。”
胧明从门隙间穿过,冷冷道:“若非阎王授意,它也不会重新聚作一团,这水灵留不得了,一会出了忘川,便将它吐出。”
“也不带回凌空山了?”濯雪有些可惜。
“你我并非那千年的古槐,不能掩盖水灵气息,有它在身上,阎王轻易就能找上前来。”胧明往身后猛一震掌,推得浊浪滚滚嚎啕。
被胧明掀起的大浪,恰好堵住了阎王斩出的罅隙,淙淙浊水掩住了她们的身形。
此时濯雪再望向身后,已是什么也看不到。
过迂回地,胧明还将那些挣扎哭嚎的鬼魂擒下水来,那一个个厉鬼饱受忘川剜魂裂魄,如今整个身浸入忘川,愈发痛不能忍,惨叫声穿云裂石。
鬼魂太多,此刻连片的诸鬼如若石化,怕是能直接将忘川水截断。
而阎王不得动用私刑残害诸鬼,此时胧明借诸鬼挡道,她不得已一滞,予了二妖逃匿之机。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胧明才终于拖着濯雪爬上岸沿,沾在她衣裳上的水汇回川中,身上无处不干爽。
狐狸身上亦是干燥如初,连水珠都不必去抖。
胧明薄唇一启,将半只水灵吐在掌心,那水灵已是蔫蔫巴巴,面容糊作一团。
显然是化得太过彻底,如今再凝出形态,已凝不回先前的脸。
狐狸也低头一吐,另外半只水灵落在地上,许是方才撞狠了,此时晕头转向,自个儿跌跌撞撞地摔回到水里。
胧明顺势也将掌中水灵掷入忘川,而后托起狐狸的下腹,将之揽到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