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她看得多了,也听得多了,脑海里有百种痴癫者,总有一款能搭得上此时的戏本。
胧明像看疯子一般看她,扑上前就要将襁褓抢回去。
没有术法妖力,亦无威压震慑,当真是手脚并用,近身搏斗。
濯雪自诩清醒,还以为凭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打得过胧明,不料她手脚俱被齐齐压牢,仰躺在玉米地上起不得身。
胧明俯身看她,神色淡漠。
濯雪身上更烫了,眼眸却仍旧亮如星辰,显得狡黠而灵动,哂道:“是我的东西,才不许你擅自送进山里。”
“你也要去山里。”胧明面不改色。
濯雪诧异:“你就这般厌我,非得让我去送命?”
此话一出,胧明倒是愣了片刻,才道:“何来的恨,我与你素不相识,只是推演得知,狐仙指名要你。”
竟还有推演这一环?
什么狐仙,根本就是魇族想她送命。
濯雪露笑,顺势躺着不动,长发一绺绺地散在身侧,半个身沾满污泥,漂亮得好似那未经打磨的璞玉。
她故作恍然大悟,“所以你本心也不想我死,你还是有几分心怜我,是不是?”
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胧明一时语塞,又上前抢夺,不料濯雪躺实了,紧紧将襁褓压在身下。
这若是真的婴孩,想必已被她压得气息奄奄。
濯雪累得轻喘,推两下胧明的肩,一番扭打过后,衣襟微敞,身上不知要比污泥白上多少。
胧明微滞。
濯雪虚眯起眼道:“你这么舍不得这婴童,连它身患重病都不愿丢弃,如今为何又狠得下心,要将它献给狐仙?”
胧明沉默了一阵,才淡淡道:“村民要活命,秋丰村若想长乐,便不能惹怒狐仙,所有被狐仙选中之人,都是三生有幸的,他们并非送命,而是要为秋丰村添砖加瓦。”
好一个添砖加瓦,濯雪听得目瞪口呆,心道胧明若是清醒,定也想给自己当头一瓢。
濯雪屈膝,膝头抵在胧明身前,不给她靠近,愤愤道:“你问问那些被逼送死之人,他们幸不幸运。”
胧明垂视她,“有些人想不明白,便自寻死路去了,好在狐仙圣明,只要秋丰村能将贡品补齐,便不追究,只是会让秋丰村来年的收成会少上一些。”
濯雪要听不下去了,恼道:“看来你也不见得有多挂念那位故人,说舍就舍。”
“我。”胧明倏然一顿,几分悲戚浮上眼梢,“我也该和过往做个了结了。”
什么,胆敢忘记珏光。
濯雪彻底听不下去,暗暗拿起瓜瓢,又往胧明头上猛敲了一记。
好在只是用不了妖力,胧明这修炼了三百年的躯壳,一定仍是坚若顽石,金刚不坏。
随即,胧明又绵绵软软地晕了过去,恰恰倒在濯雪身上,将她压个正着。
濯雪丢开瓜瓢,侧颊被胧明的发丝搔得有些痒,忽地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