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瀚的夕阳中逆光立着一个人影。
她高挑丶挺拔丶洒脱,被暗金色的夕阳勾勒出清晰的轮廓。而黑影之中,那双洞穿时空的眼睛从年少看到今朝。
柳回笙看呆了眼睛,漂亮的眼瞳发颤,唇瓣一抖,发出生恐梦境的轻唤:
“赵与?”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身後霞光缄默,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走出黑影的雾霾,眉眼深情,如诗如画。
她就这麽站着,笔挺地丶完好无损地立在面前,是遨游江湖骤然归来的剑客,更是阔别半年终于回归的爱人。
外套口袋里的手伸了出来,拈着一枚形状完好的银杏叶。
她说:
“马萨诸塞州的银杏黄了,我摘了一片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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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与回来了,能蹦能跳,甚至抱着柳回笙从报告厅走到停车场。柳回笙给了她一巴掌,不轻不重,她反而像是得了奖赏,抱着人做了十个深蹲。
折腾半天,柳回笙才终于相信她的腿已经好了,趴在她肩上,颤抖着啜泣起来。
“混蛋。。。。。。赵与,你这个混蛋!”
听她啜泣,赵与整颗心都揪了起来,连忙抱着她,小心翼翼抚摸她的头发。
“我好了,阿笙。Athena说,我以後不光能跑能跳,还能继续执行刑警任务。”
按照约定,赵与痊愈之时,就是柳回笙远赴哈佛之日。
声音沉了下去:
“那我把手里的工作交接一下,下周就过去。”
赵与没应她的话,沉默片刻,缓缓说:
“你不用去了。”
“嗯?”松开怀抱,疑惑地看向这人。
赵与坦然地告诉她:
“Athena看了你的那篇文章,她说,你留在中国,比去美国的意义更大。”
“什麽?”
“真的。”
“但她没跟我说过。”
“她想给你个惊喜,让我转告你。”
柳回笙相信赵与,同时也了解自己的导师。正如Athena自己说的,她不是慈善家。如果为了所谓的意义,为什麽这麽快把赵与治好,让她干干脆脆地回国?
只可能有一个解释——
“你拿什麽跟她换的?”柳回笙诘问。
“没有。”
“赵与。”
“就。。。。。。一个很小的条件,我可以承担。”
“什麽条件?”
赵与却用食指竖在唇前:“秘密。”
“你——”
“——阿笙。”
指责被拥抱阻断,嘴唇被肩膀封住,幽深的眼睛朝上望着高高的路灯,光线微弱,在不稳定的电流下忽明忽灭。
赵与抱着她,脖颈贴着脖颈,喑哑的音色传入耳膜:
“阿笙,成年人做事,自己的债自己还。我要治我的腿,当然得拿我去换条件。拿你的前途去换,我舍不得。以後你可能在中国的犯罪心理学界大放异彩,或者也有可能,重新回到Athena身边继续深造。这都可以,你可以自己选。我想你坐拥选择的主动权,没人能强迫你,甚至以别人为筹码,让你做不想做的决定。我也不可以。”
柳回笙听着她一句一句往下说,眼睛凝望着上空得路灯,眼眶渐渐热了起来,落下流星清泪。
她擡手打赵与的背,特别用力,砰砰的,通过骨传导传到她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