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回笙的眼神涣散地凝望着东方出现的一丝鱼肚白,喃喃道:
“没那麽简单。”
赵与感同身受,与她一并望向天际,身後地影子因光线微弱而模糊,中间隔开的十公分因此隐形。一双倩影就这样立在逐渐明亮的晨曦里,企图通过浓雾看清遥远的光源。
赵与道出自己的疑惑:“赵玲是五天前被捕的,这期间没有人探监,也没有人跟她接触。她怎麽做到,人在看守所,隔着二十多公里给盛宝科投毒的?”
柳回笙颔首:“所以,投毒的可能不是赵玲。”
“而且,盛宝科的死法也很奇怪。如果真跟赵玲有关,那麽,他为什麽没有像李平他们三个一样,双手被绑,眼睛被蒙起来,扔到红河淹死?从凶手的角度来看,这不正常。”
听到这话,柳回笙久违地勾起一抹浅笑,揶揄问她:“赵队还懂犯罪心理学?”
赵与的眼皮抖了一下,解释说:“我只是顺着逻辑分析。”
柳回笙不逗她了,目光收回,天际的鱼肚白一点一点扩大范围,清晨的浓雾似乎有一些消散。她望进迷雾中央,陈述道:
“连环杀人凶手有一套自洽的仪式感,每个死者之间一定有关联性。没道理前三个用一种手法,第四个就换了。”
“那会是谁做的?”
柳回笙没有立即回答,虚弱的眼神看不穿浓雾背後的朦胧。
“如果不是赵玲,但应该是赵玲相关的人。”
“比如,她的帮凶?”
柳回笙沉默,显然,她预想的可能,比简单的帮凶更加可怕:
“你有没有想过,事情过去七年,赵玲为什麽突然知道当年的真相?还那麽精准地,知道害死孔欣的,具体是哪四个人?”
赵与将这句话反复想了一遍,脊背微凉:
“你是说。。。。。。是有人告诉她,孔欣惨死的真相,让她一个一个去杀人。作为交换,那个人需要在赵玲落网之後,帮她杀掉盛宝科?”
柳回笙垂眸,轻微嗯了一声。
“很有可能。”
赵与虽不擅长用犯罪心理学的专业术语剖析案情,但她从业多年,有一套超出普通刑警的侦查能力。故而,每次柳回笙不管说什麽,她都能立即明白其间的意思。
然则,新一轮的问题又来了。
那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能查清七年前孔欣案件的真相?
他为什麽要策划这一长串的杀人计划?
上一个案子,提前在郭崇良行凶现场放置【HiAngel】的镜子的人,是不是也是他?
既然能全身而退,为什麽还要帮赵玲毒杀盛宝科?
“警方把赵玲家里翻了个底朝天。”柳回笙说。
“嗯,我知道。”
“他们找到了作案的麻醉剂丶针筒丶雨靴。。。。。。很多很多证明赵玲犯罪的证据。但是,我把那些证据全都翻了一遍,发现,没有那句话。”
闪电穿过脑仁,赵与愣了一下,恍悟:
“这次,那个模仿死神的人,没有留那句话。”
那句要麽出现在案发现场,要麽出现在凶手家中的【Hi,Angel】,不翼而飞。
柳回笙的睫羽颤了一下,一个更可怕的推测浮出水面:
“两种解释。要麽,赵玲不是这起红河杀人案的真凶。要麽,那个帮赵玲毒杀盛宝科的,就是写【Hi,Angel】的那个人。”
先一步查出案件的凶手,在关键处留下【Hi,Angel】,是躲在暗处的窥伺,更是居高临下的挑衅。
柳回笙,我永远快你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