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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我是傻子麽?江笙笑意盈盈,看来你是真的很讨厌南北了,看到你这副嘴脸,我倒是相信宋清然或许对南北不太一样。
苏湘的表情微微一滞,有些僵硬,她顿了下,说:宋清然是真的在意南北,你如果想和他结婚,南北就是你最大的阻碍。
江笙看起来不怎麽在意:你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和宋清然结婚,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江大小姐想和谁结婚,都不存在任何阻碍,因为我有所有男人都想追求的家世和美貌。
苏湘笑意更深:那就提前祝江大小姐旗开得胜了。
江笙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了苏湘的肚子上,似笑非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她虽然是笑着的,但那样的笑容看起来怎麽都有点可怕,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蛇一般可怖,你该不会告诉我,是宋清然的吧?
苏湘抿唇,心尖微微一缩。觉得肚子都仿佛有些疼了,她不自觉地把手指往下挪了几分,稍稍挡住了肚子,笑着说:不是。
是麽?我还以为是宋清然的,我和宋清然结婚,他要是在外面养女人,我倒是无所谓,但我不得不为我未来的孩子着想,我可不希望,外面突然冒出了一个私生子。
苏湘抿唇:如果我的孩子是宋清然的,宋清然怎麽可能允许我嫁给宋清寒。宋清寒又怎麽可能娶我。她眸光锋利了一瞬,又恢复平和,我的孩子是我和宋清寒的。
她说着,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几分,像是有几分不甘几分後悔,是她太冲动了,可是要怪的就是南北,是南北抢走了宋清然。
她回了伦敦後,见到清然,提出了复合的要求,但清然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他说他只把她当做妹妹,她根本不想当妹妹,她喜欢了他这麽多年,她在他身边这麽多年,她凭什麽只能当妹妹?
那时候她心里有不甘丶有怨恨丶也有报复,所以她就盯上了宋清然的哥哥,她想,宋清然不娶她,不如就嫁给宋清寒,她成了他的嫂子,至少,他一辈子都甩不开她,一辈子都要看到她。比起他恨她,她更怕的是,他忘记了她。而宋清寒是一个花花公子,还是一个有抱负的花花公子,有她这样有家世有外貌的人主动投怀送抱,宋清寒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一开始,宋清寒只想上上床就算了,是她设计了怀孕,又拿着宋清然的秘密作为交换,才逼着宋清寒娶了她。
江笙笑盈盈地看着苏湘,那一双眼仿佛什麽都看透了,她语气有些讥讽:嫁给宋清寒也算还不错,宋清寒这人,只要你对他有用,他就不会抛弃你。
苏湘胸口有气堵着,偏偏脸上还要露出微微羞涩的笑容,她说:借你吉言了。
不客气。江笙笑。
*
宋清寒新婚第一天,还是住在老宅,宋爷爷也出了院,住在家里,他老人家也让宋清然和南北都回了老宅。
在宋老爷子眼里,宋清然和南北已经不是情侣关系了,南北就是他的一个小孙女,所以他让佣人把两人分开安排住宿。
南北正在屋子里收拾行李,打算过两天就回中国,门却忽然打开了,进来的人是宋清然。
他穿着一身休闲的灰色家居服,一双深邃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南北,瞳仁黑得纯粹,灯光投影,他的鼻梁高挺,唇很薄。
他原本神色就微微有些冷淡,看到南北正在收拾行李的时候,眼神沉敛,眉宇间残留的细微笑意,已经渐渐消失了,眼眸里带了几分莫名的戾气,他问:北北,你要去哪?
南北回眸,像是什麽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国工作呀,上次跟你说过,你忘记了?
宋清然的神色有一瞬间的缓和,他眉目间闪过一丝疲惫,他走了进来。
南北看他这样,心绪也有些烦乱,她其实知道他最近很辛苦,宋清寒有他父亲帮忙,而宋清然却要单打独斗,宋叔叔不仅不会帮他,甚至有可能落井下石。至于宋爷爷,大概只会袖手旁观,他要借着这次的斗争,选出最适合的继承人。
他都来了,南北也不好继续收拾了,她慢慢地站了起来,最近小腿有些胀,下一秒,宋清然就把她横抱了起来。
他的眼眸很黑很黑,清晰地倒影着她的轮廓,她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领子,宋清然把南北抱到了床上,但也没松开她,就让她靠在了他的胸前,他微微垂头,闻到了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才觉得心里的怒意和血性有了几分平静,他的手臂慢慢地收紧,像是想要把她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里。
他最近总是觉得不太安心,因为事情的变数太多了,他能确认的事情又太少,这种感觉就如同他小时候要失去心爱的物件一般,令他难免産生了烦躁。
南北陪在他身边这麽多年,他希望,她能永远地留在他身边,永远不会抛弃他。
他稍稍松开了她,垂眸专注又认真地盯着她,这麽多年,她不管怎麽变,但在他看来,她似乎都没有变化,还是初见的模样,还是那个眼睛里含着薄雾,哭起来特别招人疼的小女孩。
南北刚刚洗过头,她的头发半干不干地散在肩头,宋清然眸色微动,倒是伸出手指,轻轻地帮她梳理起,动作很轻。
南北有些不太自在,他这样抱着她的姿势像极了抱着一个娃娃一样。
宋清然嗓音低沉:北北,你记得他话说了一半,又收了回去,笑起来,眼眸极黑,是我的错,你怎麽会记得?
南北轻轻地:嗯?记得什麽?
没什麽。宋清然还是笑着,昨天爷爷找我聊天了。
南北的手指微微一紧:爷爷说了什麽?
宋清然盯着南北正在晃着的两条白白细细的小腿,淡淡地道:爷爷让我放开你,可是。我怎麽舍得放开你呢,北北,这个家里真正属于我的东西不多,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也不多,只有我们彼此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你说我们怎麽能分开?他语气微微顿了顿,我是不是一直都对你很坏?他哼笑了出声,爷爷说的,估计我父亲也这麽觉得,或许所有人都这麽觉得
南北倒是听笑了:是啊,很坏。她说得轻松,鼻子却微微一酸,但她忍了下去,像是满不在乎的样子,你对我不坏吗?这辈子对我最坏的人就是你,小时候不理我,任人欺负我,对我摆臭脸,长大後一样不理我,跟你在一起後,还是一样冷漠。
嗯。宋清然没有解释。他似乎在慢慢地回忆着,脑袋中闪过一幕幕两人相处的场景,手上却依旧轻柔地摸着南北的头发。
南北轻轻地叹了口气,乖乖地靠在了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安静地享受着这样静谧的时刻。
她忽然问: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给我绑过头发?
记得。宋清然回答得很快,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现过,他的记忆深处对和南北有关的事情都记得清楚,只是前几年,他一直以为他对她并不在乎,他不必清楚她的朋友,她的学业,她的交友状况,但是实际上,他的确清清楚楚地了解她的朋友
你真的记得吗?南北有些不信。
宋清然轻笑出声:是啊,你不会绑头发,又一直哭,家里保姆又不理你,你就哭着来找我,我很坏,不仅冷面以对,还在你靠近的时候,一把推倒了你,然後摔门离开。
後来呢?南北笑嘻嘻地问,宋清然的声音低沉有磁性,描述的时候就像是在讲故事一样,难得的有些温馨,她也记得这件事,但她就是想听他说。
我回来的时候,你还在哭,披头散发地哭,就像是个疯子。宋清然没有再继续说,他的黑眸温柔了几分
後来,他还真的就给她绑辫子了,笨手笨脚地,还把她的头发扯断了好几根,最後扎成的辫子也是七歪八歪的。
南北脸贴着他的胸膛,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烟草味,她仰头朝他笑:你扎的辫子丑死了,还板着一张脸,让我不许拆掉,还威胁我,如果拆掉就要打我我那时候,是真的很害怕!
宋清然喉头轻动,低头,吻在了她的侧脸上,渐渐地呼吸沉了几分,他的吻灼热,一点点地往下挪动,含住了她的唇,两人对彼此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就是这样的熟悉,莫名地触及了南北的泪点,一股巨大的悲伤笼罩了她,想到离开宋清然,离开宋家,就是和她过去的这麽多年告别,宋清然并不只是她喜欢了这麽多年的人,她还是她的青春,她的年岁,可是她又不得不和他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