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起灵一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吴邪。十年未见,吴邪成熟了许多。他穿着风衣,里面是简单的白t和牛仔裤;头发长了一些,带着轻微自来卷,却因打理得当显得很精神。
那双眼睛和从前一样,亮亮的,弧度柔和,是泉的眼、焰的芯,是撑起他信念源头,是滋生他欲念的温床。此时此刻,那双眼睛里面盛满了惊喜,像是融化了点点星芒,好看得惊人。
他问张起灵:“小哥,这些年你都去哪了?”
这实在是说来话长,好在张起灵足够言简意赅,只说了个地名,而后问道:“你呢?”
吴邪:“我毕业后一直在北京,在我发小的公司,就是刚才和我一起来的人。”
难怪在杭州没遇到,谁曾想他竟然在北京。
吴邪晕乎乎的,脸上一直挂着笑:“说来也巧,今天是我最后一天在北京,没想到就遇见你了。”
“最后一天?”张起灵捕捉到关键词。
吴邪点头:“嗯,我已经辞职了,打算回杭州开店。”
张起灵望着吴邪的眼睛,忽然说不出话来。
一切像是命运制造的蹩脚玩笑,吴邪在北京的时候,张起灵在杭州,当张起灵刚在北京站稳脚跟后,吴邪又要返回杭州。
仿佛他们相遇一瞬的代价,就是如轮回般源源不断的错过,如同魔咒。
张起灵维持着冷静克制的表面功夫,心里深黑的海浪不断拍打暗礁,打得他心口生疼。在此之前,哪怕意识到自己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吴邪,也没让他这般难受过。
失而复得的人,容忍不了再度失去。
他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机械问句,问吴邪铺子开在哪里,准备得如何。吴邪没注意到他的异状,仍旧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一一作答。
服务员撤掉之前的饭菜,换上他们重新点的。
吃完又聊了好一阵,直到吴邪不经意看了眼表,吓了一跳,说居然这么晚了,没想到聊了这么久,我该回去了,小哥你明天也要上班,不能拖你太晚。
张起灵当然不在乎晚不晚,可一想到吴邪明天一大早的航班,他还是默然起身,送吴邪出去打车。
他们站在路边。夜风拂过吴邪的风衣下摆,把它吹到张起灵腿上,张起灵盯着那块衣角,眸光暗沉。
这个时间和位置,哪怕在四九城,打车也是件困难事。吴邪等了半天才拦到车,他松了口气,扭过头,冲张起灵笑了笑,连说太不容易了。
等车掉头的功夫,张起灵没忍住,问出了盘旋在他心中一整晚的问题:
“这些年,你想起过我吗?”
“当然,”吴邪不假思索地点头,目光追随着逐渐靠近的出租车:
“算一算也有十年了,这十年我总想起你,不知道你过得怎么样,一直都有点担心。”
车来了,吴邪拉开车门钻进去。关门的前一刻,他仰起头,认真对张起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