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枳一整晚睡得酣畅。
早晨6点,模糊听到一阵熟悉的闹钟声响起,他下意识摸向枕头底,翻了半天都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他的手机怎么不见了,难道被辛西娅女士收起来了?
谢枳想到这蹭一下睁眼坐起来,结果两条腿抽筋,抽得他呲牙咧嘴哎呦呦地小声叫。低头摁着膝盖时,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被子花色不对。
这个看起来就很高级的花色……手捏了捏,摸起来也是他买不起的布料!
他窘迫地咽了咽口水,印象里记得这床是他对床的。该不会是昨天半夜上完厕所走错了吧?
谢枳连忙看向四周。
上铺和斜对面的洛泽和邢森都还在睡觉,没看到第三人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偷偷摸摸掀开被子准备毁掉犯罪现场。
腿还在抽筋,他猫着腰一瘸一拐以极为滑稽的姿势朝自己的床铺靠近。好不容易摸出手机关掉闹钟,即将功成身退时,一条极其细小的黑蛇突然从他的被窝里钻出来!
谢枳瞬间瞪大眼睛,一声尖叫堵在喉咙里快要爆发时,一系列想法飞快闪过脑袋。本能抢先占了上风,他咬牙扑过去,抓过被褥套在黑蛇头上,牢牢将它禁锢住!
床榻发出强烈的吱呀一声!邢森怒不可遏地低吼,阴沉着张俊脸把脑袋跟鬼似的探下来:“你想死吗谢枳!一大早吵什么吵?”
“有蛇哇!”谢枳趴在床边,仰头顶着炸毛吱哇乱叫,“邢森少爷我们宿舍有蛇你知道吗!快快快,打119找人来抓蛇!”
“……蛇?”邢森一顿。
艾尔拉斯军校的治安优秀严谨,怎么可能会有蛇跑进宿舍里。
等等,他突然想起昨晚夜里见到那人回来过,抬起头,果然看到对面1号桌上摆着一件大蓝鸢尾水晶闪蝶的标本英式黑框。
瞬间真相大白,烦躁道:“那不是真蛇,那是老东西的精神体。”
谢枳茫然:“难道是邢森少爷你的?”
邢森翻白眼:“我没有这么恶心的精神体。”
话音刚落,黑蛇精神体的真正主人推门进来。
两人齐齐朝门口看去,黑发蓝瞳,气质微妙。
看到他的瞬间,谢枳想起小时候和辛西娅女士在旧电影里看到过的姿态端庄的老绅士,自带一种从骨子里头透露出的忧郁和厚重感。但很明显,这个人长得很年轻,黑发三七分根根梳理整齐,颌线锋利,肩膀的肌肉线条藏在吉萨棉衬衫下,隐隐能窥见其鲜明的张力感。
好老派的人。谢枳想,顿了顿又补充,比我隔壁的老叔叔都老派,人家穿条花裤子还比我更像非主流呢。
青年朝他招手,谢枳以为在叫自己,哎了一声。
这时黑蛇趁他分神的瞬间从空隙里钻出来,爬下床榻,沿着冰凉的地面一路攀向青年的手臂,缠绕在他戴着手套的指间。
黑色铺满鳞片的身躯缠绕在黑色皮质手套上,几乎融为一体。
原来是在叫它啊。谢枳眨眨眼。
青年抚摸着黑蛇,对上少年的目光。
谢枳心里一动,立马站起来180°鞠躬,把自己折成个板板。
“实在不好意思!它躲在我的被窝里,所以我才以为是真蛇钻进来了。”
“那是因为有人占据了它的地盘。”兰登淡淡道,将精神体收回去,“我的床睡得舒服吗?”
谢枳脸一红。
他两手合十露出抱歉的表情,桃花眼弯起:“真的对不起,昨晚天太黑了我没看清楚,不是故意要占你的床位的。要不然我替你洗干净吧!或者你把我的床拿走,全部拿走也行!”
虽然加起来可能也就值200块钱,但也是巨额现金呢。
兰登没有回答,看向他裸露在空气中的两条腿:“把你的裤子穿上。”
谢枳哇一声惊叫,呲溜一声钻进被窝里捂住自己的屁股。
“算啦,小谢枳又不是故意的,而且兰登你的蛇也占他的床,就当抵消算了。”洛泽从上铺跳下来,叉着腰笑呵呵道。
“我没有生气。”
兰登不想和他们多说话,擦过洛泽身侧走进浴室。
他没有给出一个解决方式,像是这件事可以就这样草草结束。但谢枳不太安心,兰登那张床上的任何一件单品挑出来都足够他打工赚钱偿还很久,他长得也不像是很亲和很好说话的人,这件事会就这样过去吗?不会之后突然又说要他百倍赔偿吧。
那是多少钱来着……谢枳狂敲着心里的计算器,啪嗒啪嗒快冒烟了。
“别多想。”洛泽拍拍他的肩膀,“鸢尾花基地的将军继承人没那么小气的性格,睡了一觉而已,不会让你要死要活的。”
谢枳摇头:“抱有侥幸心理是容易没命的。”
昨晚他就是抱侥幸心理,结果差点被眼前这个白切黑抓住。
而且兰登不记仇是万幸,但万一记仇呢?还是等上完课回来清洗一下吧,有烘干机应该很快就干了。
艾尔拉斯军校的课程一天共有七节课,早上第一节课在7点半开始,每堂课时间在70分钟。
兰登和邢森收拾好就各自离开了。他们只是室友,关系没好到可以同进同出的地步,更不要说三位联盟核心基地将军的继承者,在某种方面其实还具有相当尖锐的政治敌对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