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一怔,立即反应过来——一定是明诚寄来的!
于是宁洛立即下床去开门,却不知怎的,暮色撞上殷公子,半盏红烛映他侧脸时,竟叫宁洛有些挪不开眼,以至于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殷故也爱使坏,见宁洛是急着跑来开门的,便直接将信藏到了背后,低眸笑眼瞧他,故意打趣道:“小郎君怎的这般着急?莫不是哪家姑娘寄来的情书?”
宁洛眉头微微颤了颤,才猛然意识到自己望殷故望得入神,遂立即狼狈的挪开视线,脸颊两侧微微映上了那半盏红烛的光。
“殷公子也要向姐姐学习,拿我打趣吗?那我可就连着你们两人都不搭理了。”
殷公子抿嘴轻笑,转而好声哄道:“我错了小郎君,下次,下次看心情,说不定还敢。”
“你!”
宁纾忽的咳嗽了一声,自顾自的演起来:“这酒、哎这酒可真烈!嘶……头晕……”
然后宁纾用她那蹩脚的演技演了个“不省人事”。
宁洛一怔,真被她吓着了,唤了一声“姐姐”就立即回身要去查看一番,殷故见状立即唤住了他:“小郎君。”
宁洛回过头,殷故便不再闹了,将一沓信件递了上来。
宁洛见那厚厚一沓的信,目瞪口呆,双手接过都觉得有些沉甸甸。
“殷、殷公子啊……这些信都是同一天送到的吗?怎的这么多……?”
殷故微笑着,非常坦诚的回复道:“不是。都是我先前藏起来的。”
宁洛不解:“你藏起来作甚?”
殷故弯眼笑道:“吃醋,不成吗?”
宁洛顿时怔住,反应过来后猛地后撤一步,反身将门给扣上了。
宁洛倚着门,听身后传来的轻笑声,竟觉心如擂鼓。
本想好好静静,平复莫名躁动的心情,却又忽然听见殷故在他身后轻声与他说道:“小郎君,出了酒楼向西三百米有家驿站,你若是要去哪,便拿我留给你的钱币去叫个车夫。我恐怕得离开些时日,照顾好自己。”
宁洛心头一颤,眉头也随之微微颤动,他似被突然的道别晃了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回身开门,门外那举着半盏红烛的少年已没了踪影。
他来时无声,离开时也悄然。
倘若此生不复相见,白头回首时便要分不清这场相遇究竟是梦,还是现实了。
忽的宁洛感到心中有些寞落,他不否认是殷公子突然离开的缘故。
事实上殷公子忙他心里明白,也并不是第一次相别,但偏偏这次,总让他感觉,殷公子是在很认真的跟他道别。
殷公子走得匆忙,以至于他还没来得及问,“若我再遇危难,还能再念你名吗”。
宁纾默默地上前将门关上,拽着宁洛坐回桌前,将那沓信拿过来一一过目了一遍,打趣道:“哟,难怪要吃醋呢。”
宁洛听罢,眉头轻蹙,却不作声,只抬眸瞧着宁纾手中一封封过掉的信件。
厚厚一沓信件,全都是明诚寄来的。
宁纾挑来最新的一封,问道:“要拆吗?”
宁洛应道:“嗯。”
宁纾又道:“那我帮你拆?”
宁洛又道:“嗯。”
宁纾眼带着笑,斜眼瞥了他几秒后,将信拆了出来。
“宁洛安,一别许久,近日可好?我听你差来带话的小厮说,你已平安抵达息城。如何?姐姐可找到了吗?人可还平安?但愿一帆风顺,平安无事。倘若无处可去,欢迎随时回来,明府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明兄”
宁纾看着,又将那信举起来,透过烛光好生欣赏了一番,不由夸赞道:“这手字写得可真漂亮。”
宁洛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宁纾嘴角勾起,放下信,问道:“他怎知你是来寻我的?”
宁洛心有旁骛,望着那烛光走神。
宁纾一时恼了,一巴掌落在他臂上,他全身一震,瞬间回神。
这招从小使到大,格外好使。
宁洛一脸委屈的揉着手臂,道:“我离开永和城时同他提起过。”
宁纾又问:“那你是如何与他说我的?”
宁洛面露难色:“姐姐,问这些作甚?怪难为情的。”
宁纾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巴掌,宁洛便立马认了怂:“说你不生气……说你贤良淑德,是天底下最温柔的长姐。”
宁洛想了想,总不能把当时的原话一字不落说给她听,毕竟那巴掌还是挺沉的。
好在,糊弄过去了。
宁纾一脸美滋滋的笑着:“嗯,不错~还算你有点良心~”
宁洛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又望着那烛火走神。
宁纾看不下去了,“啧”一声又一巴掌落下,道:“哎呀,你要这样就找他去!在这郁郁寡欢的作甚!”
“不是……”宁洛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眼下这复杂的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