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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第4页)

那年的秦诏,抱住他父王,只枕住肩窝。

今岁的他,自身后扑上去,环住那瘦腰——脑袋搁在肩膀上,刚刚好。

“父王,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那年是,今年亦是。我什么都不要,只要父王的恩宠,若父王想要什么秦国,我也会乖乖地献给您……”

燕珩拿肩头掸不开他,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意,道:“才说长进,又耍起酒疯了。”

秦诏将鼻尖贴在人颈上,亲昵道:“父王,我不是耍酒疯,我只是满心里装着父王,这会子,想同您亲近。不知为何……只靠在父王肩膀上,便觉得安心。”

燕珩侧了侧头,躲开他,只当他孩子气吃醉了,便道:“往日里顽闹,也就随你去了。如今,年及舞象,也该规矩些,怎么总往寡人身边挤——好不像话!待哪日给你赐了姻亲,也叫娘子瞧你这等胡闹不成。”

秦诏抱得更紧些,急道:“父王,您答应了不赶我走的!”

“浑说。不过是定桩良媒,怎么就叫赶你走?——若你不舍得离寡人远些,寡人自挑几处上城的好宅子,与你住。”

秦诏压根儿没听他父王说什么,叫风吹得狠,这会儿已经醉了个七八分。

拿鼻尖蹭住人脖颈,深深地嗅了一口,为着那肌骨自然流淌的体香,喉间紧了三分,他懵懂道:“父王,为何你身上,总是好香?”

“你这小儿,吃醉了便要耍酒疯——”燕珩轻笑一声,阔步朝前走去,带的人往前踉跄了一步。

秦诏防着撞到他父王,忙松开了手:“哎——父王。”

转过那挂角去,便是凤鸣殿。

燕珩头也不回,叮嘱道:“德福,送他回去休息,好好地醒一醒酒。”

凤鸣殿帷幔飘摇,绮罗帐、玉黛纱——燕珩静坐在妆台前,才抽出一支簪子来,便听见那小子跪行在殿中,隔着朦胧纱帐恳求的声音。

“父王,父王——”

燕珩又将那支簪子戴了回去:“怎的又追来了?”

德福讪笑:“王上,小的没拦住人……”

说实在的,此事也不怨他。毕竟……这三年来,秦诏常在此处‘撒娇打滚’,日渐熟稔,他焉能拦得住呢?

燕珩耐着性子站起身来,拨开纱幔,居高临下睨视着人,下巴微扬,姿容气度逼人,连声音带两分冷。

秦诏抬头,被那目光盯住,不惧,反而添了笑。

“父王,我想伺候您解冠更衣。”秦诏道:“求您了,就允我吧。方才……还是我替您正冠的呢。”

燕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粗手笨脚的,寡人无须你伺候……免不得又缠着人不肯放手。”

秦诏忙起誓道:“父王,必不会的。”

燕珩轻哼一声,没搭理人,转身便坐回去了。

秦诏忙跪行追到跟前儿,瞧见燕珩没撵他出去,便又大着胆子站起身来,试探着去伸手……

“秦诏。”

秦诏叫人吓住了,手乖乖停在半空中,不敢再动。

“若是扯断了寡人的一根儿头发,必叫你今晚先吃杖子,来解解酒。”

秦诏点头,又讨好笑道:“是,父王,我必会万分小心……纵您不说,我又哪里舍得呢。”

燕珩自铜镜中睨着秦诏的动作,果不然的——分外轻柔小心,自条理乖顺的替他梳解发冠、伺候仪容,越发的轻车熟路。

然而……细细地看了一会儿,燕珩瞧着那张脸,惋惜地叹了口气。

“如今长大了,倒越发不可爱了。”

秦诏:“……”

才养起来的肥硕脸蛋子,都瘦削下去。身子倒强健,然而模样凌厉起来,棱角越发鲜明,便不叫人生什么怜爱了……

秦诏轻声辩驳道:“父王,我分明生的俊朗。连符慎都曾说,我越发有男子汉气派了。”

燕珩没搭理人。

他还是喜欢那软嘟嘟的脸蛋。

见燕珩不说话,秦诏慌了两分,凑近了问:“父王,您难道真嫌我不可爱……要将我赶走了不成?”他自个儿寻出缘由来,登时涌上泪痕来:“怪不得父王方才说要,将我撵出宫去,跟什么人成婚,原来是嫌我累赘了——”

忆及宴上的笑谈,再有月余,燕珩便行选秀之事,秦诏一时怔怔的……那眼泪才滚到腮边儿,又赶忙抬手,只轻拭了去,生怕叫燕珩不悦。

燕珩眯眼:“……”

秦诏察觉自个儿失言,只得道:“父王,我……我并非争风吃醋。只是一时心急浑说的,您万不要放在心上。”

燕珩没打算接话,淡淡地“嗯”了一声儿。

——什么叫“嗯”?

眼见燕珩并不打算解释,秦诏真急了。

他虽然嘴上不说,但是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跟早先落泪的样子不太一样,如今更内敛隐忍些,不像讨宠的骄气——反倒生怕人看出来似的,只将眉眼沉的更低。

燕珩哼笑道:“再低点,是要将脑袋……杵进地缝里不成?”

秦诏不敢忤逆他,然而又慌的手发抖,差点扯乱人嵌在冠中的一缕头发,便只好停住动作,喘歇了三两次,方才将那十二冕旒珍惜搁下。

秦诏忍住情绪,轻声道:“父王,发冠已经摘下了。我……我不太舒服,想先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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