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完犊子。
琴酒生无可恋地蜷坐在甲板的凳子上,双手捧着脑袋,好像有一万颗巧克力晒融了在大脑里搅成一团,黏腻,沉重,混沌不清,甚至压迫到了视神经,稍微动一下就眼前一黑。
完犊子,他迷迷糊糊地想,这具新壳子居然晕船!
今天之前,琴酒一直是那个铁骨铮铮的琴酒,丝毫没有因为换了身体而受到任何影响。他原以为新身体最多让他失去强健的体魄,但只要战斗经验还在,问题就不大。
然而现在,他知道自己错了,大错特错。
晕船!晕船!他竟然晕!船!
琴酒托着摇摇欲坠的脑袋,总觉得一大堆国际脏话已经到嘴边,却因为实在晕得厉害而连不成句,说不出口,堵得越发难受。
他有点绝望,还有点想把系统从脑海中抓出来沉海。
正当琴酒晕得要死要活的时候,鼻尖忽然绕上一缕沁人心脾的冷香,像薄荷掺着冰片,如一束冷光直冲大脑,在混沌中冲开一线清明。
琴酒吸了吸鼻子,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只有他半张脸那麽大的棒棒糖矗立在眼前,几乎占去他所有视野。
紧接着,棒棒糖移开,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凑上前来:“你没事吧?是不是晕船了?要不要试试我治疗晕船的妙招?”
看到他的脸,琴酒脱口而出:“白兰?”
“诶?”白兰一歪脑袋,“你认识我?”
比起穿越前那只白毛糖精,面前这只要稚嫩得多,眉眼间还能看到三分属于少年人的天真烂漫,但透过现象看本质,他和穿越前的那位,在性格上可是一点时间差都没有。
“我认识彭格列十代。”大约是被白兰的出现分散了注意力,琴酒没有那麽晕了,表达能力暂时恢复正常,“听他说起过你。”
“啊……其实我不认识他耶。”白兰在棒棒糖上留下一个牙印,“但他是彭格列的首领,认识我倒也不奇怪。”
琴酒点点头,晕眩感霎时後知後觉地反上,连忙又扶住脑袋:“你刚才不是说有治晕船的妙招?说来听听。”
“哦哦。”白兰叼住糖,从身後不知道哪个异空间口袋里又摸出一根相同的递给他,“喏,这是我让人特制的药糖,提神醒脑,一根包你百病全消!”
琴酒盯着他递来的糖,认真思索了一下原理,然後发现因为晕船而无法思考,索性放弃挣扎,接过糖,剥开外面一层塑料纸,“嘎嘣”咬下一角。
普通人吃糖用舔的,琴酒不是普通人,他用嚼的,一口接一口地啃下去,除了让他发现自己的新身体牙口不错之外,对治疗晕船并没有作用。
白兰一脸懵逼。
“你的药糖……”吃掉三分之二的糖後,他忍不住晃了晃,“是不是过期了?”
“……朋友,糖不是这麽吃的。”白兰终于反应过来,翻了个白眼,“用舔,或者吮的方式慢慢摄入糖分,别整得像狗熊啃苞米一样。”
“哦。”
琴酒真是被晕船折腾得够够的了,立刻改咬为舔,叼着糖嗦了几口,一股带着草药清香的清凉之感在口腔里弥漫开来,逐渐压下眩晕。
居然真的有用?
琴酒眨眨眼,赶忙再嘬两口。
见药糖发挥效用,白兰脸上重新挂起笑容,转身坐在他身边,眯着眼惬意地吹海风。
“不聊点什麽吗?”琴酒斜睨他,随意开口。
白兰眨巴眨巴他的卡姿兰大眼睛,故作疑惑地问:“聊什麽?”
“就聊,你明明不是热情好客的人,”琴酒捏着糖杆子转动一圈,语气平淡,“为什麽会无缘无故关心一个甲板上的陌生人?”
白兰扬起唇角,微笑的模样像个符合年纪的孩子。
……
彭格列家族内,纲吉批完今日的文件,解决几个家族的内鬼,打掉几个对手的残部,忙忙碌碌至深夜之後,终于有了点休息时间。
拒接云雀恭弥t和六道骸的电话,他端着狱寺隼人刚刚换上的热咖啡走到窗前,透过落地窗望向下方的灯火潋滟,静静在心里数了几个数。
数到第十下时,他的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沢田纲吉,你敢挂我的电话?”
冰冷含怒的声音迅速迫近,下一秒,纲吉旋身擡手,恰好挡住云雀恭弥压下的浮萍拐。
“学长,你在东面肆意妄为,虽然最终凭借实力杀穿了对手,但你的敌我不分buff,还是给我造成了很大麻烦——比如无谓的伤亡激增,又让我发了比预期中高三倍的抚恤金。”
纲吉的语气淡然得不带一丝烟火气,却无端令房中的温度悄然下降。
“相比之下,挂你一个电话,似乎并不是什麽大事。”
“是吗?”云雀恭弥猛然收力,弹出几步外,目光幽深,“那你知道那些人已经暗中投靠了另一家?”
“就是知道我才生气。”纲吉抿了抿嘴,“这些人里有我掺的沙子,现在被你一同报废了,我从内部瓦解那家的盘算也无法施展。短时间内再找身份适合的人已来不及,看来,我只能用比较麻烦的备策了。”
云雀恭弥面无表情,却在转过头时轻轻舒了口气:“什麽备策?”
“找一个没有掌握死气之炎的人,”纲吉喝了口咖啡,“一。枪送他入土。”
云雀恭弥一扬眉,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你有人选了?”
“嗯。”纲吉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坐船来的路上——海路颠簸,希望他不会晕船。”